伊墨小心展开其中幅,那本是幅画卷,被人焚化成灰,又被他施法复原。
展开画卷上,柳延第眼看去就是:红。朱红品红石榴红,绯红桃红海棠红,胭脂红绛紫红朱砂红,漫天飞舞红色花瓣,层层相叠,依次铺展。落英缤纷,美不胜收。
就是这样配色,也不知要花多少功夫,这漫卷铺展各异花瓣,也不知要多少心血,才能描画。
花海中间,是两个男人相叠身躯。
无根棉丝拥在起,上下交叠,上面那人即使只是背影,柳延也眼就认出
宛如流动奔涌鲜血,蕴着蓬勃生命力,鲜活生猛灌入他身体,转化成生存动力。心口有股股酸涩,眼眶里却潮湿起来,仿佛枯竭生命被催化,汁液丰沛。
“傻子。”盖头后面,伊墨声音响起,淡漠语气掩去所有情绪,问他:“为什要娶?”
“要和你在起。”傻子柳延在盖头前面站着,认真回答他:“沈珏说,拜天地成亲,们就能在起,再也不分开。”
——不分开。
傻子没有才学,不会舞文弄墨,不能作画,亦不能吟诗,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即使他努力教过。教很多次之后,漫卷纸上,也只有歪七扭八满满两个字:伊墨。
,别妖静心修炼千年就可成仙,而他修炼千六百多年,还是只蛇妖。
而那个下午。在他又次结束近百年沉睡,化原形晒太阳午后,他遇到盏热茶,遇到泼他热茶那个人。
那个人,遇蛇。
——与你殊途同归,可好?
第次欢好前,那人说。
两百年前,这人说:们殊途同归。
那时候他没有意识到,这是他漫长生命里,听到过最美情话。所以抱在起时,会觉得安谧。进入他时,会觉得安心。
仿佛黑白色人生被扎进根不可拔出钉,那颗钉子带来缤纷颜色,并将这些色彩牢牢固定在他世界里,从此无法割裂。
伊墨抬手,摘去头上红盖头,不知从哪里弄来新娘物事,不过此时他并不在意这些。他从袖子里,取出两张折叠纸。
纸张洇染着光阴黄,也不知随身藏多少年,没有人见过这纸张,这些年连柳延都没有见过。所以看见他取出来时,好奇睁大眼。
他是妖,出生地方已经在记忆里化作道模糊剪影,归途也在耗掷光阴里成为不可触及名词。
许许多多年月里,他经历过人都消散在尘埃中,没有人能与他同生,也无人能与他并肩,更无人能与他共死。
最后只留下他自己。
而坐在轮椅上,清瘦孱弱人,却道:们殊途同归。
伊墨静静站着,眼前大红盖头让世界变成鲜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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