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父亲死,洛桑记得很清楚。天冬日早晨,几个小伙子把已经冻僵父亲尸体抬到大门口时,四肢在地上向四处伸展着。小伙子们想把洛桑父亲尸体抬进院子里,但那时他们家门太小,怎抬也抬不进去,没有办法,就只好放在门口,往院子里喊声,走掉。母亲出来看着门口僵硬尸体没有流泪,只是冷冷地说:“早就知道这天会到来,只是迟早事。”
被冻僵洛桑父亲脸上似乎还挂着丝笑,似乎在看着天上笑。
洛桑母亲瞪眼丈夫那张发青发紫像是笑着脸,转身就进院子。
当时,洛桑还睡着。母亲怒气冲冲地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什事。母亲把他拉到门口,指着父亲冰冷尸体冷冷地说,这就是乱喝酒下场。洛桑看着父亲发青发紫似微笑着脸,心里还有点好笑。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样种笑。那个笑容永远地留在他脑海里。后来,每当想起父亲时,他脑海里就浮现出父亲那怪异笑容。
当母亲说你父亲喝酒喝死时,他才害怕起来。渐渐地害怕得发抖,不敢说话,想哭又哭不出来,心里暗暗发誓自己将来绝不沾酒这东西。
洛桑是个名副其实酒鬼,个月里几乎有二十天他都醉着。
他阿妈去世时候,他也在醉着。他阿妈是在个月前某个午后突然去世,没有任何预兆,午饭时还吃大碗酥油糌粑。
当时,洛桑老婆桑姆劝她不要吃得太多,说老人吃多不容易消化。老阿妈却很生气,说:“都这把年纪,谁知道还能活多久,能吃就多吃点!”
吃完那大碗酥油糌粑后,她还喝大碗茶。之后,她觉得很困,就侧身躺在卡垫上,呼呼地睡着,再也没有醒来。
洛桑阿妈死后,老人们开玩笑地说:“至少这个老太婆没有饿着肚子离开人世,还算有福,不像五八年那些个饿死,死都成饿鬼。”
可是刚过十八岁,洛桑就迷
据洛桑老婆后来回忆说,阿妈在睡着前还提到洛桑,突然说句:“洛桑这家伙是不是又在外面喝醉酒?整天连影子也见不到,太像他酒鬼阿爸!”
洛桑听这话就觉得很悲伤,觉得自己真是个不孝之子。但更让洛桑觉得悲伤是,阿妈去世时自己竟然醉着,这也太不像话。这让他在村里再次成笑柄。
办理完阿妈后事,他几乎就让自己天天都醉着。他说这是让自己不感到悲伤唯办法。老人们翘起大拇指对着他说:“你这家伙现在样子简直都超过你那名副其实酒鬼父亲。”
洛桑不理他们,任他们怎说。
洛桑父亲也是个嗜酒如命家伙,后来死在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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