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让大家“深刻地感受水对生物重要性”,他现在要发给每人条小金鱼,希望大家好好照顾。吴伟奇领到条红白相间、额头带黑点,连同其他七位同学七条鱼,同养在水族箱里,每天午休时,大家像养鸡样,把大把饲料撒进水族箱,引得众金鱼凶猛抢食。抢得多发育得快,渐渐显出胖瘦之别,但大致上,每条鱼都长大,水族箱就显得空间不够。
某个星期,大家放完假回到学校,发现吴伟奇鱼首先出局,它身上所有突出部位,包括眼、尾、嘴、鳍,都被啃掉,翻起白肚,像颗球,被水族箱箱底冒出气泡串推着,在水中跃跃,既不整个浮上来,也不完全沉下去。从此以后,“吴伟奇、无尾鳍,吴伟奇、无尾鳍……”大家总是这样笑他。
“你好像很不喜欢说话。”等不到吴伟奇回答,李国忠这样说。
吴伟奇还是不说话。
“没关系,”李国忠说,“有人话很多,有人话很少,有人讲话很直接,有人讲话总是绕圈圈,只要别人可以谅解就好……不要像样就好。你知道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什吗?像颗高尔夫球,那边有个洞,让滚进去吧,哈哈。”吴伟奇看看李国忠,他觉得李国忠,真是个好人。
吴伟奇记得山村里每个人发生过事,所以,他知道李国忠在学校里做过许多好事——他加两架手风琴在学校乐队里,让朝会升旗歌听起来像两头大狗同时在喘;他帮因为退休后想当农夫而在学校到处垦荒校长,种活山药薯;在最后连何志勋鱼都死掉那天,为安慰大家,他还邀大家放学后,起去溪边游泳。
只是,吴伟奇并不对鱼死亡,感到特别难过。他还在娘胎里,就作人家阿叔,而且自小就在这个山村里长大,他看过,无风无雨时候,架飞机会自己从天上栽下来;他看过,在他家后院,两只公鹅联合把另只公鹅压进水塘里,让它活活溺死;他还看过,在他祖母卧房里,两位医生起拔掉他祖母氧气管,旁边,另位乡公所人员,立即开死亡证明。
他祖母,躺在床上六年,每天有四回——清晨四点、上午十点、下午四点和晚上十点——他父母要打早起床,或从田地上赶回来,为他祖母翻身、按摩、搽药。吴伟奇在小学里学会四则运算以后,曾经算过,六年中碰到两次闰年,所以总共三百六十五乘六加二等于两千百九十二天,两千百九十二乘以四等于八千七百六十八,也就是说,他们至少为他祖母,翻过八千七百六十八回身、按过八千七百六十八回摩、换过八千七百六十八回药,然而这些,还是不能阻止新生脓水,从他祖母灰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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