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这样说。“打断母亲,面努力抑制从肺底不断涌出,像要腐蚀胸腔酸觉,团气体在那里腾涨,尝试把目光放向别地方,发现这个房间还是被刻意保留空间给充填得毫无缝隙。
没有出口。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开,不只是因为对这个房间依赖感,母亲,这个通铺与这间房间,组成股熟悉沉默,牢牢地拖曳着。
有时沉默是清晰而有边界,使人能在日后,巧妙地以言语在它外面筑起城墙,于是回想起往事,任谁都聒噪起来。
母亲会说,从前三妹像长不大样,已上小学,每天早上都还要躺着喝完瓶牛奶,从前二妹不喜欢洗澡,到傍晚就爬到树上躲起来,从前大姊最爱漂亮,长辈们都夸赞,没见过乡下小孩这秀气。
所有往事都诡计般地只落在个特定人身上,彼此不互相妨碍与它同时并行各种事物。只是,那些城墙内事物,们可以不要去提它。
面项链,坠子是三片叶子形状,上面缀着三颗宝石。
“你现在突然戴这条出去,大家会觉得很奇怪。”
“没关系。”母亲戴上项链说,“不打扮精神点会失礼。”
母亲调整坠子位置,顺手又按按衣服褶痕,突然抬头问:“你觉得阿惠嫁那个人好吗?”
“拜托。”没好气地说,“现在还在想这个。”
但有时沉默就像是个房间里空气,没有办法去探摸,关上房门,它就好像从门缝底偷偷流出。
父亲过世时,母亲究竟从何时开始沉默?沉默多久?这件事变成童年记忆里空缺,似乎没有任何人,能帮助重新拾回这段往事。母亲与那段失忆般沉默,同被牢牢关在这个有着通铺房间,那时候大姊在哪里?二姊在哪里?还有宴席上这些人在哪里?
所有人定继续着他们手中事,这应该是最简单推理。学校开学,姊姊们要回到学校里去,书包里装满新发课本,有些折页得自己用小刀裁开。
那时,母亲盘腿动也不动地坐在通铺上,背靠着墙,整间房间被空出来。
吃力地端盆水,爬上通铺去,绞毛巾,想为母亲擦汗。起初只是沿着母亲额头与两鬓轻抹,突然之间察觉,母亲眉毛稀,眼睛闭,
“那个人也赚无多少钱,不会开车,也没有房子,这样阿惠会很辛苦。”
“人伊自己喜欢就好。阿惠又不是不会赚钱
“话也不是这样讲。”母亲说,“是想说……”
母亲低头摸着项链,陷入良久沉默。
母亲轻轻地说:“是想说,这样对阿惠太委屈,本来是说要翻厝(房屋整修重建)或是加盖二楼也可以,们房子也实在太窄,这样实在真失礼……”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