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是偷家里和亲戚,后来结交团伙,整体在缸窑岭镇上混。十五六岁那年,有几个孩子到家里来,说他欠五十块钱,不给就要“弄死他”,他跑掉,姜树武卧病在床,眼看着个孩子拿刀把家里窗纱划坏。后来托关系送他去当兵,希望他能
是简单些。同样是爸爸直着腰身,静悦撩水到头脸上,免于给胸腔添加负担。
夜里爷爷奶奶住东头,静悦个人睡在大炕上,就近照顾爸爸。爸爸睡觉前要吸氧,床头绿色指示灯闪烁,吸氧机重复着“呼哧——噗”节奏,像人睡梦中拉长呼吸,带着某种叹息。静悦在这样伴奏中入睡,爸爸到半夜才能睡着,如果有什不舒服,会喊醒她冲点药,躺不下去时候,要闺女给捶会儿背。
早晨五点十分,远处小山在地平线上显出最初轮廓,静悦悄声地起炕,没有开灯,这会儿正是爸爸难得入睡时间。去外屋轻声洗脸,又去厨房弄点饭给自己吃,完全没有发出声音,因为这天饭没有炒,只用开水泡下,很快地吃,就出门等校车。
天光更亮层,奶奶起来,在外间擗开玉米壳叶生火,烧热锅焖上豆包。爷爷在拾掇院子,捡起夜风刮来草根。爷爷耳朵背,但肯干活,自己洗衣服缝衣服,在家里闲不住,过年玩几天就浑身疼。拾掇院子,提个桶,扛个锄头下田去。锄头打碎土坷垃,桶用来装塑料袋和石子,爷爷把地收拾得光堂,跟人脸样。
爷爷转过村道,走进地里,田间塑料袋和着尘土微微晃动。风渐渐大起来,爷爷用锄把扛着桶,渐渐消失在田垄中。
田土看上去很旱,这里靠天吃饭,家里正常年景产苞米五六千斤,年成坏只有两千斤,还得配上五百斤化肥。年前滴雨水没下,好在年后还下两场雪,现在是阴历二月份天气,再等十天八天,下场雨,地就得种。有年五月才种地,因为没雨,苞米后来没熟。
种地靠爷爷奶奶,假期日子里,还有静悦。别家耕地都用上机械,因为爸爸生病,爷爷不会操作,姜家还在使犁。家里也没养牲口,前三年借用亲戚家大驴种平地,山地靠小犁。后来亲戚家买机器处理驴,自家只好靠人力,奶奶扶犁,爷爷在前面拽。
周末静悦下地,轮替爷爷拽犁。小时候特别肯拽,这两年人大,到有人地方,知道不好意思,让先等等,人过再拽。奶奶已经七十六岁,今年腿不好,可能种不动地。
除爸爸病痛,家人窘境,是少个踏实哥哥。
姜树武早逝前妻给静悦留下个哥哥,但常年很少在家。上学到小学五年级,就不肯念,更要紧是染上偷摸习气,成村里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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