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从小我不擅长游戏,小孩子间风行的种种玩法,但凡需要一点技巧,或要动些脑筋的,绝大多数都玩得一般。有时连一般都不算,直是差劲。这大约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笨拙,与之相反,有些天生灵敏的小孩子,无论什么游戏都能玩得很好。每和他们一起去玩,我不免心里羡慕,爱他们如鱼得水的灵巧,然而也还是喜欢玩这件事,也喜欢看他们玩了。
平常我们最经常玩的地方,是村子中间姨奶奶家和小娥子奶奶家门口的场基。因为是两家共有,比一般场基大出一半,可以追可以跑,离各家的屋又都不远,大人喊能够听见,是很理想的玩的场所。场基西面一个小小水塘,水塘边长枫杨,年年春天,树下青苔密布时候,我们喜欢在树下围墙边找一种新发芽的小苗,小小两片裂成几须的叶子,并列如张开的羽翅。我们很爱这小苗的样子,常常把它拔出来玩,嫩红的根茎可爱。那时候我们总不知道这是什么树的苗,想等它长大了再来看一看,然而等到春天过去,小苗长出两片红中透绿的卵圆形真叶,失去了幼小时可爱的样子,我们就对它失去了兴趣,再也想不起来看了。离乡后很多年不曾看见家里的春天,小苗也许多年不曾再见过,也曾想过是不是就是枫杨的幼苗呢,也不确定。直到现在,也只好在记忆里用力比方着,却说不清楚了。场基上则没有任何植物,连一根草都没有,年年走人和晒稻的地方,是不会长草的。
枫杨幼苗
从春到冬的午后和黄昏,我们常在这中间略高、四角略低的空地上玩。小孩子间最通行的游戏,首先是跳橡皮筋、踢毽子。橡皮筋我们称为蚂蟥筋,因其所用的松紧绳和田里的蚂蟥一样,都有可伸缩的特点。这名字很有些吓人,那时我们却不觉得,只是很平常地叫着,大概因为日常上学的路上,春夏间才栽下秧的新田里,细细的蚂蟥在黄绿田水里一拱一拱地游着,也是很常见的情景。虽然蚂蟥吸血,的确让人厌恶而害怕,但小孩子又不常下田栽秧。我们中间只是因其名称的相似而生出一种谣言,即是相传蚂蟥筋“能吸血”。逢到家里给做了新裤子,裤腰里缝的松紧绳太紧,把腰上勒出一圈红印子,我们难免要慌张,感到蚂蟥筋果然在吸血了。然而蚂蟥筋我们又实在很爱,做衣裳时,看裁缝拿着填着点点银星的黄竹尺,一尺两尺那么在一根长长的松紧绳上量着,心里羡慕极了。我们偶尔在小店里扯松紧绳做蚂蟥筋,绳子五分钱一尺,对小孩子是很昂贵的价格,只能买短短两三尺,回去接在已跳得破破烂烂的旧蚂蟥筋上。因此,一条长长的蚂蟥筋是一笔我们轻易不能拥有的财产。我不记得我和妹妹曾有过一条完整的蚂蟥筋,即或有,也是很短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