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姓家奴都无关痛痒,活下去才最要紧。
这厢魏氏党琢磨不透新帝心思,各个惶惶不可终日,那厢十七岁登基崇祯帝却也如履薄冰,不敢有半刻掉以轻心。
朱由检不像他那只喜欢做木匠哥哥朱由校,他有心学尧舜之治,亦有心做中兴之主,虽早已视这位嚣张跋扈九千岁为眼中钉,却也知道抚剿并用,不能惹得狗急跳墙。他面厚待魏党众人,面又力图在内阁与六部中安插自己信任东林党人——虽不能明着就替左杨二人昭雪,倒也唰唰挥朱笔免去余党连坐,又举平反万历年间几桩冤狱。
朱由校在世时不爱上朝,彼时当朝秉政正是九千岁。而今弟弟掌权,明面上对这司礼监秉笔太监也不能怠慢,故每召内阁大学士等议政,也必召魏忠贤觐见。
自新帝登基,魏忠贤出入太和殿自得万分小心,听皇
真切。今儿赐魏良卿免死铁劵,明儿又废除东厂刑狱,会儿示好,会儿削权,合着糖跟鞭子哪个都不能少,这忽亲忽疏态度,实难琢磨得紧。
这场皇帝与太监角力长达两个月之久,京门九衢间人头熙攘,热闹如常,太和殿上却是派山雨欲来前暗流汹涌,如此真真假假地互相猜忌、试探与对峙,终是崇祯帝突然发难,先打发走宫中客氏,又设计迫使兵部尚书崔呈秀主动请辞回乡。
崔呈秀何许人也?既是魏忠贤坚实臂,也是魏党中真正掌权只大手。
若说开始魏忠贤还抱有侥幸之心,想着能继续当他呼风唤雨九千岁,眼下这形势竟是再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必得给自己备条后路。
于是着些人寻匹骏马送去叶府,说是碰巧又见匹不啻赤兔好马,知他失雪魄之后,直没寻着合心意坐骑。
那拨人送马而来却时不走,满屋满院地张望打量,看似无意地问声——自打这叶指挥使自漠北回来,九千岁偶或旁敲侧击探探口风,可真真正正、明明晃晃也只问过这回。
“厂公令等问句大人,东西拿回来吗?”
眼前端是匹好马,蹄骨坚硬,肌肉贲张,毛色白中泛金,其魁伟雄奇之态尤甚雪魄,想必也真能与赤兔争。叶千琅将目光自马身上挪开,平静回道:“劳烦回禀厂公,卑职失职,有负厂公重托。”
提及赤兔马,免不得就得想到吕奉先,叶千琅心里明镜也似,这是魏忠贤变着法儿地刺探自己到底起没起异心。
这些年叶指挥使不争浮名,不攘虚利,虽是魏党之中最利柄杀器,指哪儿打哪儿是从未有怨尤,倒也刻不忘提醒自己,顺境尚有烹狗藏弓之虞,何况目下已是大厦将倾,他魏忠贤知道以那件稀世宝贝讨好新帝,自己却也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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