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我在我们这儿的书店里碰巧看到了一本奥利弗·劳伦斯写的书。那天下午,我在花园里装设发声麻线以驱赶食腐鸟,心里迫不及待地盼着夜晚快些到来,这样我就能不受打扰地看书了。显然,这是即将播出的一部电视纪录片所依据的原本,于是我第二天索性出门去买了一台电视机。这样的东西从来没有进入过我的生活,等货到的时候,它成了马拉凯特家小小客厅里非常突兀的外来客。我觉得自己就像是突然间作出决定,买来了一艘船或是一件泡泡纱的西装。
我看了那个节目,刚一开始简直无法把电视上那个奥利弗·劳伦斯跟我十来岁时认识的那个作比较。她对我来说基本上像是个幽灵般的存在。我记得她的举手投足,记得她没有丝毫花里胡哨的穿着,即便是来到我家,晚上要跟镖手出去约会时也不例外。说到她的脸,现在我看到的在对我说话的那张有着同样的热情,而且这张脸很快就转换成了我早先记忆中的她的脸。此刻的她正在费力地攀登着约旦的一处岩壁,一会儿她又缒着绳索滑降而下,一边依然对着镜头在说话。我再一次从她那里学到了专门的知识,有关于地下水位的,有关于欧洲大陆各地冰雹之不同形态的,还有说南美切叶蚁能够毁灭整座森林的——所有这些信息与资料都通过她那纤小的女性手掌以简单明了的方式传递给我们。我的想法一直都没错,她应该是有能力将我的生活睿智地织补到一起的。当年的我尚不知道在遥远的地方有什么样的对抗在等着我,我又会遭遇怎样的损失,但她不会逃避这样复杂的乱局,会用她的智慧来达成目的,这很大程度上就像她能辨认出一场酝酿中的,bao风雨,或是通过某些动作或不露声色的回避就发现蕾切尔患有癫痫。这个人虽然跟我没有亲密的接触,但她那思路清晰的女性见解令我获益良多。在我与她相识的那段短暂的时间里,我相信奥利弗·劳伦斯是站在我这边的。我站在那里,得到了她的理解。
我读她的书,看她的纪录片,在片子里她徒步穿过巴勒斯坦受到战火蹂躏的橄榄园,登上又走下蒙古的火车,弯下腰来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用一只橘子和几颗核桃摆出月亮在天际升起又落下的8字形轨迹。她没有变,身上依然持久地散发出新意。在母亲跟我讲了奥利弗在二战时期的工作后,我读了一些精简扼要的官方报告,讲了科学家们怎样记录风速,为诺曼底登陆作准备,讲她和其他人怎样乘着滑翔机升入业已布满滑翔机的黑暗天空,那些滑翔机在空中不停地颤动,脆弱得就像玻璃杯,而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根据风声判断出风的穿透力,寻找预示着无雨的光亮,来决定登陆计划是该推迟还是照常进行。在她给我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