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橱不大,他挑套出来。
西装是从前留学时候在英国定做,材料和手工都流,所费不菲,只是毕竟穿过几年,没有刚做好时那样尊贵气派,不过仍是干干净净,平整。
宣怀风换好衣服,到街上买两袋水果,才往年宅里去。
到年宅,按门铃。
会儿大门就开条缝,露出张妈熟悉脸,瞧见宣怀风站在门口,顿时笑得眼睛眯起来,殷勤地叫起来,「小少爷回来!快进来,外面风大。小姐正在里面伸长脖子等着你呢。」
宣怀风微微笑。
这也不用猜,他到首都不到年,又向来不喜欢交朋友,人生地不熟,除姐姐,也没别人会打电话到会馆找他。
「她说什吗?」
「年太太说,今天大年三十,定要过去她那里吃团年饭。」
去姐姐那?
个月薪金,加上补课补到大年三十补课费,还有微薄过年费,信封中总共只有二十三块钱。
不过就算如此,也已经算不错。
现在全国乱哄哄,似乎切都沉浸在莫名其妙改变中,各种z.府此起彼伏,朝令夕改。
前阵子还在提倡外国科学,要重视数学教育,现在新教育总长上任,数学立即又不重要,立即时兴起国学来。
学校教务长前几天曾经透出口风,可能要裁掉几个数学教师。
张妈是陪着宣代云起过门到年家老妈子,从小看着宣家姐弟长大。
宣代云嫁给年亮富那几年,还没新式婚礼这个词,依旧流行那套老传统,宣代云披红头巾上花轿时,张妈就是跟在花轿旁陪嫁老妈子。
宣太太去世得早,张妈辈子没嫁人,就把宣代云宣怀风看成自己生养,见到宣怀风比看见谁
宣怀风不明显地皱皱眉,温和地说,「谢谢你告诉,这就打个电话给她。」
刚要走,伙计笑着说,「宣先生,电话不用打。年太太再三叮嘱过,您别想着不过去,找什借口敷衍也不行,她就你个亲弟弟,绝不许你在外头过大年三十。」嘿声,「是照着年太太话转告您。」
「嗯,知道。」
姐命难违,没办法。
宣怀风回到房间,梳洗下,本来打算就这样去,想想,又转回来打开衣橱。
宣怀风想到这个就有点苦恼,默默咬咬牙,不去想年后裁员事,用副平静表情从信封里取出四块钱,「给,两个月房租。」
「谢谢,宣先生。」
宣怀风把钱给伙计,转身往自己租赁房间那头走,后面伙计又追上来,「宣先生,您看这记性,对,忘和您说,今天下午有您电话,是接。」
宣怀风把头转过来,「是姐姐?」
「对对,是年太太打过来。您猜得真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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