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龙看着他,已经痴三分。
白少情忽然开口,「大哥,想离开。」
「什?」封龙惊讶,「为什?你才住三天?」
三天,已经够久。再住下去,怕舍不得走。
「由奢入俭难。」白少情淡淡道:「大哥太过盛情,不敢再留。」
不过三天,他仿佛已经习惯看见封龙,听他声音,看他在面前舞剑。这种平常人感觉,居然泛滥到心口,几乎碰到那层早结痂硬伤。
「太累……」
累是心。心累人不能休息,越休息越累,越休息越不想走,越休息……便越不想去思考那些血腥而毫无光明而言前景。
白少情明白,这三天,他睡得极好。从小直,缠绕着他恶梦,居然没有再发。
封家不是不好,只是,碧绿剑,难题。
暗中,用血色眼睛窥探世人。
「大哥,还是愿穿黑衣。黑色多好,不容易脏。不,应该是即使脏,也看不出来……」
莫天涯池旁,垂柳更胜太湖,比太湖更绿,比太湖更美。
白少情,就站在柳树之旁。
仍是黑衣,但衣已换成丝绸所制;仍是黑鞋,但那穿在脚上舒适无比感觉,不愧是封家最老练女红。
沉默凝视少情片刻,封龙长叹声,幽幽道:「少情,唉,少情……」他轻道:「你风流倜傥,生性阔达,天下无人可比。你这样人,本就该锦衣玉食,被人好好疼爱。」
「哈哈,大哥谬赞。」白少情摇头。「白少情靠双脚行万里路,游学天下,自由自在,要那锦衣玉食做什?」
封龙愣,盯着白少情眼中,似乎有点不舍,「你真要离开?」
「嗯。今晚再和大哥畅饮宵,明日告辞。」
待今夜
「唉……」他叹气。
身后忽然也发出声叹息。白少情吓跳,转身看,原来是封龙。
「大哥。」
「少情,你又在叹气。」封龙说:「你这三天,只要对着这些柳树,就会不断叹气。已经开始琢磨是否要把这些柳树铲掉。」
「大哥真爱说笑。」白少情扭头,让柳条在修长嫩指中柔柔穿过,轻轻笑道:「这好柳树,不该铲掉。白少情,又算什?」他人已极为俊美,微笑起来,仿佛全身都泛出淡淡光华。
「是太累?」白少情轻轻问。
旁边无人,他问是自己。
在封家,已经过三天。那把天下闻名碧绿剑,直别在封龙腰间,在白少情眼前晃来晃去。
那双天下闻名手,总喜欢轻轻拍着自己肩膀。封龙、封龙,他为白少情夹菜,陪白少情看戏,和白少情在月下畅谈江湖快事。种种白少情最看不起虚情假意,由封龙做来,却事事真切,如行云流水,毫不矫情。
天,天,再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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