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有传闻,墨翟受过墨刑,所以对于守城、守门之事极为精通
“是故我说,中原风物,非西域可比。”
一路走来,他见了太多,虽然这所谓的火车还只是试验性质,在从西边走来的路上并未见到,可他却见到了许多以前不敢想象的东西。
那些一个人可以生产原本几十人劳作的蒸汽的纺纱机、那种取代了原本家庭作坊的冒着浓烟的缫丝作坊……这些东西一点点击溃了这些前来谈判之人最后的一点信心。
短短十二年,不要说天下之中,便是这些人再抵达秦人故地关中的时候,关中父老却已经开始对他们毫无亲热。
看上去,到处都有传统的残余,可看过去一切都又截然不同。
终究只是模糊的黑影。
可他却能够想象,有了这个东西,意味着乡村、城邑、齐鲁、秦楚将会在将来的某一日,连为一体,再难分割。
一个时辰二十四里,未必有马跑得快,但却可以日夜不停,更可以装载数百人、上万斤的货物,这便大大胜过了马匹。
况且,他自小经历了射程准度都不如弓箭的火门枪一步步淘汰了弓箭的乱世,很清楚这些东西有些无限的潜力。
看着最后一张报纸,卫鞅感叹道:“昔年,墨子被人质问如何解决兼爱。墨子用道理来回答爱鲁人胜过爱越人的问题。”
长在中原的那个秦人外交人员见卫鞅感慨这么多,便指着远处一群正在那里修筑什么的人道:“大良造所感慨的火车,泗上已有。当年试车的时候,万人去看,虽然只走了二十里便出了问题,而且跑起来的时候怕是跑的快一点的人都可以赶得上。如今却已不同。”
“那些正在修筑的人,就是要做一条铁轨路。”
众人闻声望去,影影绰绰,却是有许多人在远处忙碌。
胜绰的曾孙拿出望远镜,看了一下,啧啧一声道:“中原却也于秦无甚不同。我只看到许多髡刑之人。以刑徒修路,倒与秦政无异。”
“我曾闻言,墨者使守门,劓者使守关,宫者使守内,刖者使守囿,髡者使守积。”
“现在,诸夏之人用这些器械,而不是用道理,解决了这个问题。”
“自此之后,齐到鲁不过几日,鲁到月不过三天,哪里还有什么鲁人越人齐人?自然也就没有了鲁人爱鲁人胜过爱越人的问题。”
“早些年我来泗上求学的时候,先生尸子尚在,很多年前了。我看到过泗上煤矿所用的那种烧煤的提水机,却不想几十年后,这种当时只能提水的器械,如今已经可以用在方方面面。”
“这天下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现在不敢去想,我想谁也不敢想。”
“昔年适子做《乐土》,谶纬之言,《七月》之韵,其时以为那样的乐土便已经不可触摸。五十年后,那样的乐土却已经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