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碗中面白如雪，汤清如云，白衣儒生捧着瓷碗站在
溪春色中，凝眉不言。
“
说老杜，你若不想吃面，就给吃。”蹲在儒生旁边
黑衣汉子将空碗撂在地上，不耐烦道。
“浣花溪上如花客，绿闇红藏人不识—看这满地落花如碎剑，料想杨逊半日前方从溪边经过。”儒生随手从风里撷
瓣飘飞桃花，吹吹放入面碗，亦在桃树旁蹲下，打量地上。
黑衣汉子道：“看来你传书都晚，峨眉掌门未及赶来。峨眉弟子既拦不下他，广安府和渝州好汉只怕也留
徐臻豁然转头，只瞥见道光华在青石上蜿蜒扫过，而杨逊已然还剑入鞘。
众女欲追，却莫名地举步滞涩—飘坠在她们周围花瓣上尚有未散尽剑意。
等她们冲过缤纷落英时，杨逊已立在溪水另岸。
秦瑜横剑问道：“师姐，还追吗？”
徐臻苦涩笑：“罢，他有借花藏神身法，又有裂石碎风剑意，凭们是拦不住。”
四名杀手正是姓柳买通，她杀那个杀手也是做戏，她着意接近你、与你交好，全是为刺杀你替父报仇。她瞧出你是至诚君子，便骗你同他赌斗，使诡计赢你，要害你性命……杨大侠，这、这些你明明都清楚呀！你都是知道呀！”说到最后，语声已微微哽咽。
“当然知道。”杨逊淡淡笑。
“那你为何还……”秦瑜大声质问，却被杨逊言打断：“姑娘，贵派掌门师太没在左近吗？”
秦瑜怔，触及杨逊清幽眸光后芳心微乱，不假思索道：“掌门师尊应当已在赶来浣花溪途中……”
徐臻瞪视秦瑜，似怪她多嘴，杨逊笑笑：“看得出徐女侠是不喜多言脾性，方才接连劝说杨某，是为拖延到令师前来吧。”
杨逊犹豫瞬，没有转头，背对诸女告声“失礼”，青影起落如飞燕，顷刻没入朝阳辉光。
……
众女走回青石旁，石上有杨逊新题字：“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
“杨大侠可真是个好人，在孤身赴死路上还帮人挑担。”有个峨嵋女弟子轻声说。
秦瑜看着青石上道道崭新剑痕，心想，杨大侠真正牵挂地方，终究是在别处—千里万里巴山蜀水留不住他；朝朝暮暮清溪明花，映在他心中也不过只是碗阳春面。
徐臻凛，挥剑截向杨逊下盘，急令同门：“还不出剑！”与此同时，杨逊道声“得罪”，倏然剑刺穿桃花树。
桃花漫天纷飞，青衫消隐不见。
—霎时间，峨嵋诸女心生幻象，只觉杨逊身影破碎如烟，散入万千桃花瓣中，每瓣里都藏有杨逊点滴神魂，竟茫然不知该剑刺何方。
诸女身后，杨逊携着身落花停在风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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