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人微笑摇头:“这些事我不过粗通皮毛,怎敢言‘会’?我真正懂的,也不过一两件事罢了。”
杨逊追问:“什么事?”
白衣人淡淡道:“从前我懂刀术,这两年已忘了许多。如今算是懂一些剑法吧。”
“你为何要忘了刀术去练剑术,剑比刀好吗?”杨逊不解。
白衣人一笑:“那也不然,
杨逊道:“我又不傻。你本事那么大,想掷出什么卦象还不是随你心意?”
白衣人颔首:“小兄弟,你非但不傻,还极聪敏,我第一眼便看出来了。”
杨逊昂首与白衣人对视:“天意是假的,但你说的那些话却也不是玄虚的空话。我还是相信你。”
“为何?”
“因为我第一眼就看出先生你不是寻常人,你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所言当然大有道理。”
泛出一道微光,春雨戛然止歇。
蕴满天地灵机的一隙间,杨逊怔怔然心生错觉,仿佛正是那人的一挥袖扫开了阴晴,分割了昏晓。
叮叮声又起,白衣人走向城门,曳流云之裾,振明月之佩,在清晨空旷的姑苏城里留下一道孤影。
杨逊回顾城中,街巷寂静,楼桥无言,隐有犬吠声融在河水奔淌中,足边草青欲滴,杂花含露浓。
少年一阵恍惚,但觉古城宛如世外幽境,唯己一人被遗弃于此。转头看了看白衣人渐渐模糊的背影,蓦然发足追去。
“你过奖啦。”白衣人面露苦恼,“真是头痛,我本从不骗人,没曾想今日初次哄骗一个孩子就被识破……小兄弟,稍后我绘一幅画送你,就当赔礼,你看如何?”
“好啊!”杨逊欢喜道,“那咱们出城吧。”
白衣人微微点头,径自前行,杨逊快步跟上。
郊野间草坡起伏低微,沿路花树星星落落,白衣人踏足在沾染了雨露的春草上,宛如凌风飘飞,所过之处草叶竟无丝毫弯折。
杨逊暗自称奇,但走了许久白衣人始终一言不发,他也就强忍不问。等到两人行至枫桥畔,白衣人步履缓了下来,杨逊终于按捺不住道:“先生,你真厉害,会那么多事情,算命作画、说书看病,什么都懂……”
杨逊在城门口追上了白衣人,气喘吁吁:“先生,你出城可是有要事?我随你一道去吧!”
白衣人步履不停:“我是去见一个人,那人不喜孩童,你还是不见为好。”
“不喜又怎样,难不成还能杀了我?”杨逊紧跟不舍,见白衣人不语,不禁啊了一声,“真会杀人?我知道了,你……你们是江湖中人吧!”
白衣人仍不接话,身影晃动,顷刻已将杨逊甩在远处。杨逊喊道:“我还知道,那谦卦不是天意,是你故意掷出来安慰我的……”
白衣人闻声停步回身,静静等着杨逊奔近,嘴角勾起一抹好奇笑意:“小兄弟,你怎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