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阿卜杜勒-萨拉姆·本·哈吉·沙维。他们去了他的皮革店,等着他关店锁门。主人领着他们在宣礼员的呼唤声中慢慢穿过曲折的街道,一路上他一刻不停地说着花团锦簇的法语,主要是向姬特吹嘘自己。
“我真是太高兴了!这是我第一次有幸邀请到两位来自纽约的淑女和绅士。我真该去纽约看看!多么富饶的城市!到处都是金银!众生共享的顶级奢华,啊!不像艾因科尔发——街上的沙子,几棵棕榈树,晒死人的太阳,还有挥之不去的忧伤。能邀请到一位来自纽约的女士,我真是太高兴了。还有这位先生。纽约!多美的词儿啊!”他们任由他喋喋不休。
和艾因科尔发的所有花园一样,这座花园其实是一片果园。橘树下的细渠里流淌着井水,水源来自一座人工修建的高台。沿河而建的围墙附近,高高的棕榈树相对而立,其中一棵树下铺着一大片红白色的羊毛毯。他们坐在毯子上,一位仆人送来了火炉和茶具。水渠边生长的留兰香散发着浓烈的芬芳。
“水还没烧开,我们可以先聊聊天。”主人和蔼地微笑着,来回望了他们俩一眼,“我们这儿种的是雄棕榈树,因为雄树更漂亮。布诺拉人满脑子只想着钱,他们种的是雌树。你知道雌树是什么样的吗?它们长得又矮又粗。雌树会结很多果子,但布诺拉的雌树结的果子都不怎么样!”他大笑起来,笑声里藏着几分得意,“现在你明白那些布诺拉人有多傻了吧!”
棕榈树随夜风轻轻摇摆,高高的树梢划着圈子微微晃动。一个头戴黄头巾的年轻人走上前来,礼数周全地向众人问好,然后稍稍退了半步,在毯子边缘坐下。他从斗篷下取出一把乌德琴,开始漫不经心地拨动琴弦,眼神飘忽不定地在树林间游弋。姬特默默喝着茶,不时为沙维先生的高论露出微笑。她曾用英语问波特要一支烟,但他皱起了眉头,于是她明白过来,看到淑女抽烟,主人想必会大惊失色。她坐在毯子上喝着茶,感觉周围所见所闻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要是这些都是真的,那或许她根本不在这里。暮色渐沉,炉子里的炭火一点点儿变成视线的天然焦点。琴声依然悠扬,为漫无边际的谈话增添了富有韵律的背景音;聆听它的曲调,感觉就像望着香烟燃烧的烟雾在凝滞的空气中卷曲舒展。她不想动,不想说话,甚至不想思考。但她突然觉得很冷。她打断了谈话,说自己有点儿冷。沙维先生很不愉快,他觉得她这样做实在太过无礼。他微笑着说:“啊,是的。夫人是位金发美人。金发美人就像没有水的灌渠,而阿拉伯人就像艾因科尔发的沟渠。艾因科尔发的沟渠总是满的。所以我们才有花、水果和树。”
“但你却说艾因科尔发充满忧伤。”波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