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抬头。阳台下方的庭院里传来男人的声音,似乎有人正在不断地到来;音乐开始了,周围的女人齐声叫嚷向她祝贺。贝尔卡西姆坐在她的面前,将首饰一件件戴在她的脖子和胸口上,但与此同时,她知道那些女人都恨她,面对她们的憎恨,他没法永远护着她。今天他以这种方式惩罚自己的妻子们:迎娶另一个女人,在她面前羞辱她们。但周围这些满脸嫌恶的女人,包括那些在露台上窥视的奴隶在内,从此刻起,她们都将日夜期盼她失势的那一天。
贝尔卡西姆给她喂了块蛋糕,她一边哭一边吃,不小心呛到了自己,蛋糕屑喷了他一脸。“Gigherdhish'edourilli.”下面的乐师反复唱着同样的歌词,手鼓的旋律慢慢收紧,将她圈入一道难以逃脱的藩篱。贝尔卡西姆望着她,似乎既有些担心,又有点厌恶。她边哭边咳,溶化的眼影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青痕,她的眼泪浸湿了新娘的礼服。下面庭院里那些欢笑的男人不会救她,贝尔卡西姆也不会救她。现在他已经在生她的气了。她用手捂住脸,感觉他搂住了自己的腰。他正在低声跟她说话,那些复杂难懂的词语落在她耳朵里不过是一些无意义的咝咝声。他用力拉开她捂着脸的手,她的头不由自主地向前一栽。他要离开她一个小时,那三个女人会留下来陪她。她们现在同仇敌忾;望着坐在对面不肯抬头的三个女人,她完全能理解她们想要复仇的心思。她喊叫着想站起来,但贝尔卡西姆,bao躁地将她推回原地。一个皮肤黝黑的大块头女人蹒跚穿过屋子坐在她面前,伸出粗壮的胳膊抱着她转了半圈,把她按在旁边的一堆垫子上。姬特看着贝尔卡西姆离开房间,立即开始动手取下身上的项链和胸针,黑女人没有注意到她手上的动作。取下来几件以后,她把这些首饰扔给了对面的三个女人。那几个女人不满地喊叫起来,一个奴隶立即跑去向贝尔卡西姆报告。没过多久他就一脸怒色地回来了。谁也没碰她扔过去的那几件首饰,它们静静地躺在那三位妻子面前的地毯上。(“Gigherdhish'edourilli.”悲伤的旋律仍在不断重复。)她看着他捡起那些首饰,感觉到它们击中了自己的脸,然后顺着裙子滚落下去。
她的嘴唇被打破了。她心醉神迷地凝视着指尖的鲜血,静静地坐了很久,只有那音乐仍在她耳边盘旋。静坐似乎是避免痛苦的最佳途径。如果痛苦无可避免,那么要想活下去,你只能想办法尽量将它推迟一点。现在,只要她坐着不动,就不会有谁来伤害她。女人黑色的大手重新将那些项链和胸针戴回她身上。有人递给她一杯很烫的茶,又有人将一盘蛋糕捧到她面前。音乐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