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暗粉色花椒。那个卖花人长得挺帅,穿着精干深色西装,舒服地瘫在小小竹椅中,靠着砖墙,安稳地沉睡着,周围是玫瑰与康乃馨美丽花海。要是有人来买花,轻轻地把他唤醒,他就眨呀眨地睁开眼,露出天性善良微笑,点燃支烟,拿钱,递给客人束五彩缤纷花。
早晨和半下午菜市场都是忙碌喧嚷。但午饭后有段时间,大家都在休息,特别是天热时候。那个时候,不仅是那个卖花,菜市场所有人,似乎都在睡觉。农妇们双臂盘绕,趴在她们南瓜和茄子上,头埋在胳膊里,打个瞌睡。卖西红柿和豆子坐在地上,双膝耸起,睡成摊。卖鱼靠着墙,轻轻扯仆鼾(6)。菜市场之外,整个城市似乎也深陷困意之中。三轮车师傅懒洋洋地躺在没有载客车里,双脚搭在车把上。办公室人们躺在仿皮沙发上,四仰八叉,像猫。
成都有这种立刻就让人着迷魔力。然而初到那几周,直低落又困惑。其实有点搞不清楚,来中国到底是干嘛呢?到那时候为止,生活好像条传送带,带上几乎从没认真想过,只是单纯地待在学习温室中,从高中到剑桥大学,然后走向新闻事业。很长时间以来,都怀揣着成为专业厨师想法,但大学是贷款读,为还贷款干短期兼职,结果就得到个长期工作,也没有勇气拒绝。迈入二十头几年,干着份学术性工作,枯燥乏味,完全不适合。每天要在伦敦与雷丁之间通勤,也让筋疲力尽。所以,同事说英国文化委员会中国奖学金,就赶紧抓住机会逃走。
现在全世界都为中国着迷,真是很难回忆起九十年代初这个国家在西方世界显得有多边缘。那个时候,没哪个西方人会考虑去上海度过美妙假期或者购物。英国很少有大学开中文课。在中学开设普通话课程想法会显得很可笑。在伦敦,朋友们觉得学中文简直古怪,甚至笑死人。就连都觉得,学中文好像没什用。
到中国,几乎就和整个世界断联系。对当时中国大多数人来说,电子邮件和互联网只是不太可信谣言;跟英国某个朋友次书信往来可能需要好几个星期。成都只有三个地方能打越洋电话,而且找到地方以后,打次电话花费简直是天文数字(和欧洲通话三分钟钱,都能找家餐厅办个晚宴)。城里有两家国际酒店,倒也高雅炫目,但出酒店就几乎找不到西餐馆。唯能进行和外国文化有关系活动,就是在大学附近那排脏兮兮非法放映厅看盗版碟。国外新闻也很难看到,官方媒体新闻又都是审查过。和同学们算是“搁浅”在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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