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洗澡。不脏。”
凑过去稍微闻,连陷入昏迷病人都会被熏醒。
弗拉基米尔用塑料袋和橡皮筋包住那只裹绷带腿,搬张凳子摆在澡缸里,换上泳衣,把儿子抬进澡缸,扶着儿子坐上凳子。他试试水龙头流出水温,啐声吐出带着铁锈味自来水,嗯,水
弗拉基米尔
“您好,请问您是俄亥俄州克拉弗特路八八九号琼安娜·麦克格林契太太吗?好,请问您生日是不是九四二年十月十二日?是国税局约翰·史密斯。嗯,麦克格林契太太,很抱歉必须通知您,除非您提供些资料,否则们将查核您税单。首先,您必须跟说您社安卡卡号和银行账号。还有您娘家姓氏。没错,这是为核对您身份。们国税局非常重视身份窃盗问题。”
你瞧瞧!这个小家伙真是成材。他坐在网吧幽暗角,观看他孩子工作。好个奇才啊,弗拉基米尔孩儿!在先天与后天角力中,弗拉基米尔绝对支持前者。优生学家梦想种种素质流窜于塞尔盖血液之中。
弗拉基米尔,别太自大。花时间陪小孩,并不表示你善尽为父之责。你应该到图书馆查阅下其他神童父亲大人,比方说莫扎特、普希金等,他们父亲在他们个性养成期不也是缺席吗?父亲缺席岂不是迫使小孩快快长大、加速他们在感情与原创力进展、让他们早日成为位成熟艺术家?
“哇!您真聪明。”塞尔盖继续说,他坐在隔着两张椅子之处,对着副破烂头戴式耳机说话,网吧噪音被隔绝在外。“跟您担保,苏俄国家安全局和美国国税局之间没有交换计划。”
他声调太生动,很难让人相信他是个吃公家饭官僚。他付出太多心思,只有那种个性像是出勤卡样单薄空白公务员才值得信赖。但是弗拉基米尔哪有资格质疑这位技艺娴熟高手?
“慢慢来,麦克格林契太太。”塞尔盖说。“皮夹可能非常难找。”
由于身陷囹圄,弗拉基米尔错过毕业典礼和棋艺竞赛。他从来没见过他儿子为他表现。但这股自豪是否始终蕴藏他心中、好像毒性强烈水银似凝聚在他体内?
日后塞尔盖若是成巨富,绝对不可以让他忘记最近这几年,非得让他记住他出院头天。他腿上石膏,裹上绷带,这个可怜孩子啊,他看着高度及膝浴缸,好像那是圣母峰。“不想洗澡。不脏。”他说。
“没关系、没关系。”弗拉基米尔说,但怎可能没关系?事情才严重呢。他从来没有帮儿子洗过澡。从何开始呢?帮塞尔盖脱下袜子?衬衫?先在浴缸里放些水?他是不是跟着塞尔盖起踏进澡缸?他该不该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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