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弃了这个机会,觉得自己应该还有机会写出其他作品。最主要的是,我不想成为一个职业病人。这样不好,而且它不是事实。人们总希望故事有美好结局,有病的人都康复,失去的可以再回来。事实不是这样的。我拒绝了这个邀约,是因为生活不是童话故事,我不想无谓地成为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中的人,不想我和病友们被廉价地解读,我不能停留在病这件单一的事情里,真实的生活仍然需要面对。
二
实际上我还患有另外一个顽疾,虽然没有人要将它拍成电影,这个病叫“强直性脊柱炎”。我曾经无意中发现了一个专门讨论这个病的论坛,打开以后非常吃惊,几乎觉得是不是自己不太正常。里头的病友显得非常焦虑绝望,有些人查出病以后就一直休息再也没有工作了,有些用谈论绝症的语气说,自己确诊以后一直瞒着家里人……有人问能不能结婚,有人问是不是*邪导致的,有人说想死。还有整个论坛的口号:“强健意志/直面人生/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用红色的大字写在网站的顶端。
论坛里的人还谈到我们那位特别著名的病友:周杰伦。说周杰伦很惨,他那么有钱都治不好,我们更惨……但当初我得知周杰伦也有强脊炎时,是很欣慰的:人家工作那么忙,强度那么大,不也都应付过来了,该干吗就干吗,还取得了那么大的成就!会有人因为周杰伦的强脊炎不愿意和他结婚吗?
就这样,我惊讶地浏览了一中午,然后沉甸甸地睡着了。那天做了一个噩梦。在梦里我被迫用清水去冲洗一所大学整个校园的地面,不断地做着弯腰负重的重体力活,并且被人责骂。一个军队领袖,伸手摸了一下我的背,我怒斥,立刻就收到了四面八方发来的警告,他们告诉我,要杀我全家。我焦灼无比,幸好这时闹钟叫醒了我。醒来后感觉刚才有人趁我睡觉打了我,全身都不灵了。
所以,哪怕是可以量化的、看得见摸得着的病,哪怕明明已经觉得别人反应过度,也仍然会被施加压力,并由于精神压力而加重病情。所以,许多病的转换和加深,会不会有一部分是我们自己对待它,以及舆论对待它的方式造成的?
其实我现在还在服药和打针。我每天还是只能睡四五个小时,每个星期打两次针。因为病情的反复,我还是隔一两周就会进入比较低落的状态,也许拿出我的z.sha计划琢磨琢磨,或再写封遗书。与此同时,我也在继续写着手上的书,继续进行我的工作。是的,我一边写遗书,一边写书稿。这看起来几乎有些好笑,但我已经获得了一些对付困难的经验,那就是——困难是困难,生活是生活,无论困难是否能消失,生活依然是可以进行下去的。这种经验让我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