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声不吭小内侍挤出笑来,
“有人为难她吗?”谢燕鸿连忙问道。
颜澄嗤笑声,沉声回答:“那倒不至于,只是爹病去,又远去朔州,她怎挨得住。”
曾经有多风流,跌落谷底之后就有多潦倒。
敬阳公主是帝裔,又是荣王长辈,荣王并不会明面上为难她。只是拜高踩低人多,主子个眼神,下头人就知机。磨搓不至于,但冷嘲热讽,缺这儿少那儿是常有事。她顾及着远在朔州儿子,自然也不敢硬着来,只能讨好荣王。
她知道荣王往年不受看重,遭不少冷眼,心里头是不待见他们这些旧时红人,便自请削减食邑,搬离公主府,想到青城斋宫去斋戒祈福。荣王没让,假惺惺地说些青城太远,不忍敬阳姑姑跋涉,不如去近些宝相寺吧。
走?走去哪里?
谢燕鸿不曾想过颜澄这快就要离京。
济王入主京师,颜澄虽然只是其中面旗,但也算是有功之臣,按谢燕鸿想法,等济王正式登基,大封功臣之后,再请辞离开,两厢满意,也算是个极好收场。
恐隔墙有耳,谢燕鸿忙道:“进来说话吧。”
颜澄只不过跨进来步,反手将院门掩上,也不进屋里去,他只是说道:“母亲车驾在城外等,不能久留。”
若真好心,城内也有不少皇家寺庙道观,何必挑个城外小小宝相寺呢。
敬阳不想和他争,轻车简从便去,当真是日日斋戒抄经,为儿子祈福。直到济王挥师入京,她总算熬到头,济王从来就最会做样子,为表示自己和忤逆犯上弟弟不同,亲自毕恭毕敬地把姑姑迎回来,安排他们母子在宫中见面。
九重宫阙,宫门次第开,颜澄步步走进去。
往时他进宫,哪次不是前簇后拥,碧瓦飞甍尽是寻常景色,如今,他总算静下心来细看四周。宫里人烟稀少,剩下宫人内侍无不行色匆匆,空中还弥漫着木料烧焦之后刺鼻味道。
领路是个面生小内侍,宛如惊弓之鸟,半个字也不敢与颜澄搭话。安置敬阳公主偏殿门外,站着个仙风道骨人,袭素色银纹道袍,玉冠莹润,映得脸庞也如玉般,那是陆少微。
谢燕鸿小心偷觑他神情,问道:“公主娘娘,她可还好?”
“不太好。”
在谢燕鸿心目中,敬阳长公主是宗室里最尊贵女子。她是先皇最疼爱小妹妹,先皇后将她照料大,长嫂如母。先皇疼惜她年纪小小就跟着随军四处征伐,登基后先追封父母,再册封皇后,紧接着就是封她为长公主。
时新衣料首饰,进贡奇珍异宝,公主府上总是不缺。
连带着颜澄也是在皇帝舅舅膝头上长大,皇子们也对敬阳公主尊敬有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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