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脏污下眼睛极大,铜铃似,几乎占据半张脸,陈孑然想,要是把小脸洗干净,这定是个漂亮孩子。
他边吃馒头,陈孑然边问他:“你怎会跑到这里来?你家呢?”
小孩顿下,摇摇头。
“你爸妈呢?”
小孩喝口水,蚊子似说:“死。”
往嘴里塞脏馒头小孩像被点穴似动不动。
陈孑然慢慢靠近他:“小朋友,你是不是饿?”
她快要走到小孩身边时候,那孩子扔下馒头往暗处窜,又没影。
陈孑然看着他逃跑方向,没有追,可已经留心。
后天晚上特意在怀中揣个馒头,下班等在垃圾站旁边,果不其然又看到小孩去翻垃圾吃。陈孑然站在离他很远地方,把自己口袋里用塑料袋装好还系个结馒头扔给他。
她说话,言笑晏晏,会儿说:“孑然,你真是个宝贝。”或者说:“从今以后,会对你好。”转眼又变成:“谁会喜欢你这种人?”紧接着阵嗤笑。
让陈孑然心口绞痛。
她宁愿多干活,累点,把身体里胡思乱想精力全部抽干,这样她脑海中就不会那痛苦。
第二天晚上,陈孑然又在相同地方看到相同黑影,甚至第三天、第四天,夜夜如此。
陈孑然好奇心被勾起,到第五天晚上,倒完最后车垃圾,假装走远,又脱自己颜色醒目环卫服折返回来,就为看眼黑暗处那个黑影到底是个什东西。
看着才三四岁,口齿就这清晰,陈孑然惊讶地问他多大,他说:“五岁。”
难怪,五岁孩子,已经有基本思辨能力,口齿清晰也不奇怪。
陈孑然问:“吃饱?”
他点点头。
“那就好。”陈孑然起身,“该走。”
馒头装在塑料袋里,滚在小孩脚边。
小孩低头看,又看看陈孑然。
“吃吧,这个馒头是干净,别去吃脏东西,会肚子疼。”
小孩犹豫秒,撕开塑料袋,双手捧着白乎乎大馒头,留下十个黑色手指印,像恶狼似大口大口往嘴里塞。
陈孑然又把自己事先灌好小瓶凉白开滚到他脚边去,提醒他:“慢点吃,不够再带你去买,别噎着。”
她走近看,大吃惊。
黑影不是什东西,而是个人。
个瘦骨嶙峋小脏孩儿,看样子应该是个流浪儿,已经分不清男女,身上恶臭,正在用自己双细爪子刨着垃圾山,从里面找出半个被别人吃剩馒头,也不管那馒头是不是馊,囫囵往嘴里塞。
他已经脱离人相,看上去像个小猴子。
这小孩子就要在垃圾堆里捡东西吃,陈孑然于心不忍,走进几步,喊他:“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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