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料定温夫人不肯让她见陈孑然,陈孑然这走,往后八成大海捞针,顾茕绝不能让她走,要赶在她走之前逃出去,挽留住她。
营养师精心搭配饭菜,每日定时定量吃,顾茕身体渐渐好,下床能走能跳,周四夜里和护士串通好,装作要去专门诊疗室做什仪器检查,然后悄悄换上护士服,趁着夜色浑水摸鱼溜出医院。
医院建在荒无人烟地方,出医院正门上大路,最迟班公交晚上十点二十就停运,还好现在才九点半,顾茕衣着单薄地在风里等半个小时,末班车晃晃悠悠停在站台边,顾茕掏出护士服口袋里零钱塞进投币口,往后找个靠窗位子坐下,坐到市里后才叫辆出租车,报陈孑然地址。
顾茕两步并做步跑上楼,到陈孑然租单间门口,用力拍门:“阿然!阿然你开门呐!来找你。”
无人应答。
以后,陈孑然怎样?
如今身边还有母亲,陈孑然是真正孑然身。别人住院有家人每天好饭好菜送来吃,陈孑然吃是医院里清汤寡水盒饭。别人住院有亲友探望说说笑笑祝福平安,陈孑然只能躺在自己病床上被迫听着,连堵上耳朵也不能。别人换药时又嚎又叫地喊疼,那是因为有人听,陈孑然冷汗珠子直往下滚,只能咬破嘴唇咽下疼,不敢给换药护士添麻烦。
因为陈孑然自己也知道,没人心疼她哭,喊出声来,只会招换药护士嫌弃,何必讨人烦。
顾茕心阵阵地抽搐,只能用手揪着、压着,可到底压不住,反而牵扯手臂,心脏抽痛时,连手掌也发麻,泪珠子连成线流进枕头里,顾茕生生扯出抹惨淡笑来,嘲讽地想,阿然,你那时是什心情,终于懂。
第二天顾茕又不想吃饭,以前是故意绝食逼迫温夫人,现在是真吃不下饭,送饭护士劝几次,见她死气沉沉没有反应,有点着急,只得压低声音劝她:“顾总,悄悄听您助理说,那位姓陈姑娘过几天就要走,不知道去哪儿,您就不想见她面?现在您这样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
顾茕声音嘶哑,“阿然,什也不要,只要你,你收留吧。”
门纹丝不动。
顾茕胸口渐渐冷,“阿然,难道你真嫌丑,不肯见?”
此时隔壁门打开,个不耐烦妇女探出头来,“喊个屁啊,这户人家白天就搬走,房东连招租启示都重新挂出去,你现在来拍门有个屁用?”
“走?”顾茕直挺挺眼光终于动下,“什时候走?”
“听说是本周五。”
“今天周几?”
护士想下,说:“刚周二。”
顾茕果然说:“你把饭端过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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