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庸刚走到衙署门外,果然听到里面李先生读书声传出来,“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推开房门,便听到李先生声音,“盛将军回来。”
盛庸点点头,他记得之前李先生说过,每当遇到甚大事、心神不宁时候,便爱读《中庸》。今日或许出甚事?
盛庸先走到李先生旁边太师椅上坐下,依旧满身疲惫地、长长地松出口气。他转过头,忽然见茶几上、用杯盖压着张皱巴巴纸条。他立刻拿起来看。
平安
王贵道:“咱家在燕王府时,便识过字、读过书。对,大帅可知李先生为何爱读《中庸》?”
盛庸摇摇头,好奇地问道:“为何?”
王贵左右看眼,小声道:“念着他旧相好。据说‘李先生’在京师会试之前,住在家破落客栈里,里面有个窑姐很爱听他读书。
窑姐常常照顾他,也不收钱,反而资助李先生笔钱,供他科举之用。李先生承诺中进士,便回来找那窑姐、报答她。不料李先生走后,张信既然恰巧看到那窑姐,垂涎其美色,强行买走。”
盛庸忍不住问道:“那窑姐后来怎样?”
大声道。
他接着向身边部将示意。部将又大喊道:“敌军到云南,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昆明城外各地,十室九空!昆明是弟兄们家乡,决不能让敌军踏进城池步!”
另个武将适时地大喊道:“守卫云南,誓与此城共存亡!”许多人跟着喊起来,“共存亡……”
慷慨呐喊声间隔时,无孔不入痛苦低吟马上又回荡在空气中。
不过许多满脸污垢和倦意年轻汉子、此时眼睛仍露出坚定目光,些人牙齿也咬紧。
王贵道:“死。被张信家人活生生折磨殴打致死。”
盛庸皱眉沉默片刻,说道:“怎没听李先生说起过?”
王贵摇头道:“咱家也不是听李先生说。当年‘靖难之役’前,王爷要劝降北平都指挥使张信,搜罗张信事儿时、偶然打听到这事儿。”
“原来如此。”盛庸点点头,指着衙署那边道,“还有点事去见李先生,先告辞。”
王贵抱拳道:“大帅,您忙您。”
盛庸巡视遍城防、部署夜间值守之后,回到汉王府。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
他走进南门附近衙署,发现里面还亮着灯。宦官王贵迎面走过来,见着盛庸便抱拳鞠躬道:“盛大帅辛苦。”
盛庸点点头,指着衙署里灯道:“李先生还在里面?”
王贵道:“在哩,又在读《中庸》。”
“王公公还懂《中庸》?”盛庸随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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