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柔情无限地轻抚着拉斯穆斯的额头。
“小拉斯穆斯,”她的声音比之前更轻、更柔,“现在,妈会在这里陪你。不要怕,一切都会好转的……”
他们一直围在垂死者的病床边。窗外烂漫的春光缓缓跨越午后,在傍晚时分,继续捎来无限璀璨。
在璀璨的春天傍晚,本杰明和拉斯穆斯总会并肩骑着车,杀到长岛区的浴场,痛快地泡在水里,又笑又闹。然后,他们坐在水边石头上,静静瞧着另一边的夕阳缓缓隐入艾辛根高架桥与伊莱克斯家电工厂后方。
“大海真是奇妙。”拉斯穆斯总是梦呓般呢喃着。本杰明早已懒得纠正他:他们现在在斯德哥尔摩市中心,在梅拉伦湖旁边,充其量只是个内陆湖,不是海!
哈拉德又惊又怒,无法把整句话讲完。
本杰明点点头。医生跟着点点头。
玩儿完了。
哈拉德马上意识到这一切代表什么意思。就是现在,他将要再次失去亲爱的儿子。再一次。
“该死!”他绝望不已,口中疯狂地念着,“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该死,真是该死!”
可以活好几年吗?”
他连珠炮般地朝医生丢出一个又一个问题,希望得到那么一丁点好消息。
医生无可奈何地一笑,眼神温和而善良。
“我们只能一直给他注射抗生素,这几乎是我们唯一能做的事。生还的机会,老实说,很小。我会建议使用人工呼吸机……”
“人工呼吸机?”哈拉德忍不住打断医生的话,他搞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大海真是奇妙。”全家人坐在沙滩椅上,海风拂来,后方缓缓西沉的斜阳用余晖将沙滩染成遍地金黄。莎拉凝视着斯卡格拉克海峡,轻轻眯上眼睛,一声叹
“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医生问道,“否则,我得……如果你们需要任何协助,护士小姐随传随到。”
“还有什么是我们可以为他做的?”莎拉非常仔细地审视着床头小桌上的设备、湿纸巾还有棉花棒,“就用这些湿棉花棒把黏液擦干净?”
“是的,这是喷雾器,然后这个是食盐水。他的黏膜已经干了,你可以……”
“我知道,我知道!”莎拉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医生,你知道的,我是老护士了,我知道怎么做的。”
不知怎的,她竟忍不住想炫耀。她想让医生知道,想让别人知道,她是“老鸟”,她比大家都更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拉斯穆斯以前就患过这种肺炎,他也康复过啊。”
他瞧瞧本杰明,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他甚至还得过两次肺炎,不是吗?”
“第二次就用过人工呼吸机了,”本杰明平静地说,“拉斯穆斯之前跟我讨论过,他不想一直像这样躺在床上。”
“哦,这样啊……这不就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