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的歌利亚（15 / 16）

死亡问题。能在这里坚持多久？咽气时候会是什感觉？死后身体会变成什样子？被水浸泡过面孔，人们会认出吗？在此之前会不会被人发现？千头万绪在脑海里翻滚。脑子里晕乎乎，好像次吞下十天感冒药。嘴里干巴巴，全身疼痛难忍，像遭到毒打。躺成个“大”字，头扭向旁边，无力地看着自己走过路。不知道自己走出多远，也不知道这是什地方。知道眼前只有黑暗。尽管这样，还是想看。不过，真看到样东西。很奇怪，周围似乎隐隐地亮，陌生物体轮廓在闪烁。又是幻觉。条胳膊放在额头，无力地笑。不会儿，当再次抬头时候，那个物体还在原处。像生病动物排泄物，黑黝黝，软绵绵。像半瘫似，利用双臂艰难地爬向那边，朝着来路不明物体伸出手。不是排泄物，是纸浆。被水浸湿，失去形体纸板箱子。伸出手指，在纸浆中翻找。个湿漉漉红色发卡被翻出来。盯着看会儿，继续翻找纸浆。出人意料是，下面竟然有食物。包方便面和个1.5升汽水瓶。摸摸方便面包装袋，发出唰唰声，看来是真。突然想到，说不定是父亲把送到这里。手忙脚乱地拆开塑料袋，把方便面塞进嘴里。太具体、太真实味道。打开汽水瓶盖，喝口。咕嘟咕嘟，沿着食道流下去液体凉爽而刺激。更加疯狂地喝汽水。伴随着小小烟火在漆黑嘴巴里绽放感觉，轻轻地流下刺鼻眼泪，仿佛自己在黑暗中咀嚼电灯泡。短暂瞬间，这种感觉在体内熊熊燃烧，继而消失不见。突然想起射向父亲护眼镜焊接火花，以及父亲接触过火花、灯光，以及试图让看到其他光芒心情。很久以前那天，和父亲穿着平角短裤，站在江堤上。父亲走在前面，说要教游泳，当作生日礼物。父亲先做示范，然后用很长时间讲解胳膊角度如何，呼吸如何。听得稀里糊涂。父亲说，那你随便吧，不过首先要做是不要怕水。他让自然而然地感受水流动。不怕水，可是无法忍受水进入鼻孔。也不想让父亲看到屡次失败样子。父亲帮纠正姿势，然后把带到更深地方。当和父亲喋喋不休地争吵时候，竟然不知不觉地游起来。那只是像狗刨似滑稽挣扎，确是怪异、舒适又神奇经历。不知从哪里传来父亲声音：“对，就是这样。”不会儿，父亲看着手表，让尝试潜水。不过，出水时候必须看天空。这有什难。怀着盲目自信，从容入水。只要全身放松，浮在水中就行。夏日水波凉爽而深邃，柔软而绵烂，迷茫而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