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0日,星期日
米斯蒂克之家。温暖的艳阳天。像是到了夏天。茱萸花尽数盛开。我假装在花园里看书,实际上,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的第一杯酒。上午十一点还没到,我走进厨房,开了一罐啤酒。旁边没人,我喝了几大口,再往啤酒罐里倒满波旁威士忌。重新回到花园后,报纸忽然间看起来都更有趣了。“这就开始喝酒了?”阿兰娜用她最挖苦、最不认同的语气说。“啤酒而已,天哪。”我表示抗议。这罐酒能让我撑到中午,到了中午,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调一壶马丁尼了。阿兰娜喝一杯,我喝三杯。午饭时,我会开一瓶红酒。下午,我会睡个午觉,然后去海边,带孩子们在岩石周围闲晃。等回了家,就来一两杯餐前苏格兰威士忌加苏打水。晚餐,我会喝更多的红酒,餐后喝白兰地,很快就到睡觉时间了。这是我在乡下挨过周日的方式。
我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嗯,一个原因是,到了周日,我知道我周一早上就必须回纽约了。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灵魂,对此我深信不疑——这也是我喜欢米斯蒂克之家的原因——纽约上西区的灵魂不适合我。我痛恨我们的公寓;我痛恨它所在的位置,它已经开始让我讨厌整个曼哈顿岛了。是哪些因素合在一起导致了这一点呢?是西区南北向狭窄的道路。是道路两旁毫无特色的建筑。是上述建筑的高度,以及上西区总是挤挤挨挨的人群。太挤了,人行道上总是挤满了行人。另外,还有宽阔但冷冰冰的哈德逊河。那里就是不适合我——我的灵魂在枯萎。我多次向阿兰娜建议搬家,可她很爱那套公寓。也许,我是不习惯跟两个小女孩同住;也许,我并不幸福。
(6月)
开车去了长岛的温多斯——纳特·泰特的继父家,一座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大宅。彼得·巴卡塞安(即继父)买下了继子百分之七十五的作品,并在某种程度上充当着非正式经纪人的角色。对纳特来说这有利也有弊——纳特是个充满魅力(一定还有更好的形容词——但我想不起来了)但本质老实的年轻人。有利的是,他的收入有了保证;有弊的是,没有哪个有才华的艺术家想让继父控制自己的职业生涯。
我买了“白色建筑”组画中的两幅——都是大幅的灰白油画,透过石膏粉绘制的底色(像透过寒冷的迷雾),显出模糊的炭笔印,稍加仔细观察,你会发现那些是房屋。巴卡塞安特别为纳特感到骄傲,纳特却羞怯地不愿接受任何溢美之词,仿佛那是嗡嗡乱飞的苍蝇。我喜欢他——巴卡塞安——他有富人不假思索的自信,但又没有与之对应的极端利己主义。你能感觉到,他看待艺术世界如同学童看待存货充足的糖果店——是个可以纵情陶醉的世界,充满潜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