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絮絮说着话,春绒捧着滕玉意外裳过来,等她靠近,滕玉意几乎能看见这丫鬟额头上细细汗毛。
眼前这切如此真实,真实到足够让她浮乱心慢慢安定下来,她接过衣裳低头趿上鞋,试着起身,不料双腿直发软:“姨母,现在什时辰?”
“已经过晌午。”杜夫
她更咽着抱紧姨母:“姨母。”
杜夫人既惊讶又心疼:“快,快去青云观请两位道长,说玉儿受惊,请他们上门施法。”
滕玉意伏在姨母肩头上摇摇头,眼泪却淌得越发凶:“没事,只是……只是做个很长噩梦。”
杜夫人心疼坏,不住拍抚滕玉意:“什样噩梦吓成这样?昨日晌午你说回屋睡个午觉,结果这觉睡下去,整整睡夜。”
她回身接过下人递来巾栉,边替滕玉意拭汗边道:“今天早上春绒和碧螺看你迟迟不醒,过来请示几回,说你舟车劳顿,前夜又在竹林里遇到妖物,或许是太累,睡睡就好。谁知你到晌午都没动静,过来看你,瞧你脸色白得吓人,这才急,要是再叫不醒你,和你姨父就要去请道长。”
肩膀,滕玉意手指微微抖动下,像有人移走她胸口巨石,她猛地倒抽口气,下子睁开眼睛。
面前是姨母焦急脸庞。
“玉儿。”
旋即露出惊喜表情:“醒,醒,终于醒。”
滕玉意惶然睁大眼睛四处看,随便动弹,胸口便撕裂般地痛。
滕玉意身子仍在颤栗,前世场景宛然在目,只要安静下来,耳畔依稀就能听到哗啦啦水声。
她回想阿爷死状、回想自己临死前绝望,胸口悲凉之意怎都挥散不去。
杜夫人心下纳罕,察觉滕玉意身上全都湿透,忙又张罗给她换寝衣。
滕玉意动不动依着姨母,等到身上不那冷,她慢慢抬起头来看周围。
日光透过窗扉照进来,满屋子亮光光,案几上邢窑白瓷花瓶供着株粉花白蕊桃花,空气里浮荡着清淡幽香。
杜夫人俯身将滕玉意搂入怀中:“是不是做噩梦?吓成这副模样。”
滕玉意惊魂未定,试探着去摸姨母脸,还没碰到便哆嗦起来,唯恐这又是场梦,自己仍在冰冷池塘里。
杜夫人从未见过滕玉意副模样,反手抓住滕玉意手:“到底怎,姨母在这呢,不怕,什都别怕。”
又对身后下人道:“昨日绝圣和弃智两位道长留下收惊符,快熬水给玉儿服下,她前晚在竹林里受惊,看这模样分明是吓坏。”
滕玉意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姨母掌心温暖干燥,真真切切包覆着她手,还好她活过来,这种死而复生滋味,任谁都无法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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