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段凌这搅和,陆修言又拖天,才将陆修文尸体带回去。幸而是数九寒天,若天气再热些,他尸身早已腐坏。
段凌前日才吐血,但他不肯留在魏神医家修养,非要随行在侧,亲自送陆修文回落霞山安葬。路上,他打马跟在灵柩旁边,频频回首张望,仿佛能穿过厚重棺木,瞧见躺在里头那个人。
陆修言见,心中好生忧虑,只怕他相思成疾,闹出什毛病来。
好在段凌还算平静,不时跟他打听些落霞山情况,似乎打定主意在山上住下来,
“落霞山上风景甚好,在那里筑间屋子,住下来陪你好不好?”
“你喜欢桃树,就在山上种片桃林,等到花开时,折下开得最好那枝送你。”
段凌低声耳语着,将辈子情话都说尽,然后握住陆修文缕黑发,以掌为刀,使巧劲削下来。他打开那只绣半鸳鸯香囊,把那缕黑发小心收进去。
“阿凌,还没好?”陆修言等得太久,开始在外头敲门。
相处时光太过短暂,段凌再怎舍不得,也不得不将陆修文放回棺材里。他看着那人熟睡般容颜,往日种种如浮光般掠过眼前,瞧着瞧着,视线就模糊。
来。
他这几日未曾好好休息过,方才又强提口内劲,顿觉喉头腥甜,丝血痕顺着嘴角淌下来。他怕弄脏陆修文脸,忙用衣袖擦去,低头凝视怀中之人。
陆修言站起来道:“阿凌,知道你心中难过,但大哥已经死,你……你让他入土为安罢。”
段凌仍抱着陆修文不放,连目光也舍不得移开,低声说:“只要会儿就好,再同他说几句话。”
那嗓音微微嘶哑,似有哀求之意。
他张张嘴,说那句陆修文生前直想听,但又从未听过话。
“师兄,喜欢你。”
他眼泪滴滴落下来,正落在陆修文脸上。
热泪离开眼眶,就变得跟陆修文尸体样冰凉。
段凌并不理会,只是俯下身,像十年前那个夜晚,陆修文在月色下亲吻他时样,轻轻覆上那冰冷而又苦涩双唇。
陆修言最是心软,稍犹豫,就朝魏神医使个眼色,扯着他走出去。
大厅里静悄悄,只剩下他们两人。
段凌有太多话来不及对陆修文说,真正安静下来时,却不知该说什。他想想,干脆让陆修文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以指为梳,慢慢梳理他那头黑发。
“你当初若不救,现在已当上魔教教主。你那样脾气,要是坐上那个位置,可不知多风光。”
“或者十年后重逢,你见面就告诉真相,也可早点带你来找神医。你自知命不久矣,怕知道伤心,可你自己伤不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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