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老师!”
“老师,能要冰工厂吗?”
“冯老师,你侄子好帅啊!”
七嘴八舌声音让冯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实有俩女学生,似乎是冲着他家大侄儿来。
“嗯。”
“先休息几分钟。”冯川对学生说,然后转头看向这个年纪轻轻就高得不像话侄子,抬头说,“有钱不,帮叔买包烟上来。”他是关作恒姑父,但偏喜欢自称叔。
“没钱。”
“烟抽得太快。”冯川意有所指,让关作恒等等,回房拿钱包,摸出两张二十钞票,“包云烟,然后再买十个巧乐兹。”
八个学生,他个,在房间睡觉儿子个,刚好十个。
学生放假,老师也跟着放假。在六中当数学老师冯川迎来属于他假期。
只不过他假期和其他老师不同,今天上午来两个学生,这是小班;下午来八个学生,这是大班。
餐厅椅子、沙发,全都围满学生,把这个两室厅小屋挤得水泄不通。推拉式白板立在厨房前,老空调动力不足,两架老风扇吱吱呀呀地摆头运作。发皱灰衬衫扎在西装裤里,冯川左手搭在皮带扣上,右手唰唰在白板上画下笛卡尔坐标系,嘴里念叨那句老口诀:“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洗衣机里滚着家三口衣服。关作恒站在狭窄洗手间里,嘴里抽是从冯川裤兜里摸出来云烟。他靠着小窗,望向外面压抑城中村建筑。
冯川教初中,他讲课声音很洪亮,就是普通话不标准,关作恒戴着耳机也能听见。
“钱不够。”关作恒深黑眼睛没有情绪地盯着他,“少。”
周围学生都在看,冯川僵着脸,暗骂着崽子无赖,让自己丢人,可想到这侄子复读合同上填是自己银行卡号,继而脸色和缓,又摸出张五十塞给他:“这下够吧?你去吧,给自己也买个,快去快回。”
关作恒刚出去,客厅里就有个女孩子笑靥如花地问:“冯老师,他是你们家亲戚啊?”
“远方侄子,就来这儿住几天。”人逢喜事精神爽,冯川笑道,“天气热,空调不是很给力,老师请你们吃雪糕啊。”
其实春城夏天只有中午那会儿略热,所以空调坏好几年,也没叫人来修。
根烟抽完,随手弹进马桶。
关作恒按下马桶冲水按钮,烟屁股卷进下水道。
打开水龙头洗手,关作恒甩甩手上水,湿润手指从衣架上拎过背包。动作不大。那些个正在听课学生纷纷扭头向他望去。
几个女学生看着他,低头窃窃私语,伴随着咯咯笑,关作恒那张脸上什表情都没有,冷若冰霜,黑色书包拎在手上,书包带垂落在地上,朝着门外走出。
“等下。”冯川喊住他,“你出去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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