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大鸟从树上掉下来。
它还没有死透,大约是翅膀受伤,在车门旁边哀鸣挣扎。
“不要下去。”梁旭走过来:“救不,就算你救个,救不无数个。这种夜里要死不知多少动物,你每个都去救吗?”
房灵枢觉得他是在说他自己。
“淋雨伤口要感染,坐着吧。”梁旭把糖水放在他手里:“把这个喝。”
搜查是在搜尸体。
房灵枢想到他爸悲痛心情,觉得有点难受,而自己,只能坐在这里,脑内嘴炮,更没有卵用。
要是邹凯文在就好。
“披上这个吧。”他在这头发愣,梁旭随手扯张无纺布床单:“你等等,去加热点糖水来你喝。”
他用暖气风片给输液袋加温,房灵枢在他后头阴阳怪气道:“黑灯瞎火,你不怕偷袭你?”
是尽尽心意,而房灵枢根本不需要这份心意。
洪庆山来时临潼条路,去时大道通罗马,梁旭又不是智障,还等着他回头往临潼跑吗?
梁旭现在肯定也在犹豫,回临潼是不可能,要,向北去蓝田县,要,继续向东,冒险从灞桥返回市区。他冒死跑出来,总不会是想跟罗晓宁山中殉情,既然说“还有重要事情要做”,那他很大可能是要往蓝田县走。
房灵枢直在试图引导,引导梁旭把这件“最重要事”说出来。
梁旭好像学会白莲花迷之装瞎大法,谈完感情谈人生,就是不谈重点。
“你不喝吗?”
“喝你剩。”梁旭说。
房灵枢决定滴也不给这个王八蛋留。
“你可以试试。”梁旭不温不火地回答他。
房灵枢想打他。
风阵阵从车厢外掠过,遥远地,仿佛从风里传来人呐喊声音,再仔细听,原来是松涛啸音,阵阵,不是风雅吟诵,只是深沉叹息。
树枝拍打着车厢顶。
房灵枢望着窗外发呆,他很久没经历过这样彻底黑暗,稍加适应,这黑暗又比城市之中要纯粹得多、幽远得多,仿佛人眼睛原本就是为黑暗而生,在黑暗风雨里,忽然阵雪白雷电,什都能看清。
而房灵枢不能急。
梁旭应该是在等雨停,因为如果要去北部蓝田县,就要从山中泥道翻越,现在,bao雨路滑,泥道全部危悬山崖,开车等于送命。
房正军如果动动脑子,就应该立刻联系蓝田警方,在蓝田县境内国道省道布控。老鹰搂兔子,从来不往草里扎,老鹰都是等兔子自己蹦出来,再击致命。
……当然这也不能怪房正军,他对梁旭简直无所知,在房正军眼里,梁旭现在估计已经把他儿子千刀万剐。
挟持人质就是为逃亡,逃进山里,在警方看来,房灵枢已经没用——杀人弃尸,这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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