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拐子叹口气:“烧是烧,还不知道管用不。佘家人有事没有,还得等几天看看。林大夫说有时候这病三四天才看得出。”过会儿,又说:“这家子人都犟——条道跑到黑,听说佘老四(佘四德)还闹着回老家呢。”
鞭炮嘈杂中,街角间屋子突然发出阵哭丧声。有人从里头卸下门板,走出来穿着孝服男女,跟着个十来岁孩子,也戴个孝帽子。男人在街口点着沓黄纸,三人扑倒就哭,劈柴似哭腔惊动对角邻居,出门来劝。
那天夜里,金木睡觉没摘口罩。他在日记里说,到哈尔滨以来,那哭声让他头次感觉害怕。日记最后,他抄录段《老残
煤油泼在尸堆上,当发现此法颇为缓慢时,某些胆大工人即自告奋勇要求登上堆顶将成桶煤油向下浇洒,当即得到首肯。在泼煤油结束前小时,每堆上都分别放置石蜡。”
“声令下,由近及远,火被点燃。须臾间,棺材着火,噼啪作响,烈焰腾空。照片记录下这历史场景。不久,高耸火堆逐渐坍塌,落在被高温融化变得松软地面。在场诸君无不兴奋异常,值此付出努力进入高潮之际,聊感慰藉。”
从下午两点到傍晚,22个巨大火堆直在燃烧,黑烟弥漫整个傅家甸,松木燃烧微香包裹着阵阵焦臭,钻进每个人鼻子里。大小街市里,有人欢呼,有人大哭。入夜后,防疫局发出传单,让老百姓放爆竹烟花驱邪祈福。全城烈焰腾空,硝烟弥漫,火药味儿呛入鼻腔,冲散先前阴森气。
伍连德则想着,“此乃公众之科学实验,燃放鞭炮无异于次广泛硫黄消毒,对于令人闻之胆寒傅家甸,那些空气中充满细菌‘闹鬼’住宅,至少起到有益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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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尸体和棺材喷射煤油。图片来自《哈尔滨傅家甸防疫摄影》
史料记载,就在哈尔滨焚尸当天,东三省总督锡良电令吉林、黑龙江巡抚,要求用同样方法处理尸体。随后半个月里,俄国防疫局也将鼠疫死去尸棺火化,还从坟地里挖出千多具已经埋葬尸体烧掉。
金木和拐子从坟场走回城里,俩人都没开口提焚尸事儿,聊会儿北京,又聊起天气。拐子说,天寒地冻,咋头上净冒汗呢?金木说,是啊,觉得脸上烧得慌——你看脸红吗?
聊着聊着,就又绕回焚尸事儿。拐子说,娘和媳妇,都烧里头,对不住她们。金木说,至少活你们爷儿俩。拐子点头,说那是,要不也在里头烧着呢。
金木没接话。他忽然问拐子:“你认识佘四德吗?上回你拉去那个佘老先生他儿子。”拐子使劲嗯声,问怎。金木摇摇头,说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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