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1年,曾国藩满五十岁,从1854年出山作战开始,屈指数,与太平军战争已经到第七年。这多年戎马生涯,曾国藩发现,自己改变得太多。有时候,曾国藩照镜子,就像看见陌生人样。这个人已不是个气宇轩昂读书人,他开始变得衰老,变得臃肿,变得皮肤松弛,牙齿松动,行动迟缓。这些,只是外部变化。在内部,有些东西已然冷若冰霜,变得更加冷酷和坚韧。当然,有种惊人洞察力出现——曾国藩往往瞥之中,就能断定事情来龙去脉和前因后果。这是种惊人能力,也是种特别智慧。曾国藩已变成这样个人——他可以拥有足够耐心和坚韧,去等待别人失误,等待别人力衰势竭,而旦对手稍稍有点走神,或者时控制不住,露出些破绽,曾国藩便会像潜伏眼镜蛇样,跃而起,死死地咬住对方死穴。
现在,曾国藩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战争中去。这个直不好色、不赌博、不酗酒、不喜欢挥霍、不爱户外运动,只喜欢读书和下棋传统书生,将自己全部心力都用于军事筹划和搏击之中。战争就是智力和,bao力对垒,曾国藩就像头重新出山狼样,方面变得更加凶猛,另外方面变得更加阴险狡猾。他疯狂地撕咬着别人,同时进行,还有自己与自己战争。
战争如既往地惨烈。这样惨烈,在更多时候,对人心也是越来越大考验。曾国藩致书曾国荃说:既已带兵,自以杀贼为志,何必以多杀人为悔?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曾国藩已放弃原来带兵理想。现在,他只想赢得这场战争胜利,不惜代价,也不惜妥协。战局转入中盘之后,像罗泽南和李续宾那样儒将兼“道德完人”已陆续丧生,营级将领中,读书人已越来越少,曾国藩不得不开始放弃他开始只起用读书人为将初衷,开始大规模地启用那些文盲和半文盲猛将。他太需要胜利,至于军纪以及战争过程中屠杀和掠夺,曾国藩已顾不得。新提拔上来大部分将领只能勉强认识几个字,但他们打仗勇敢不怕死,能攻城拔寨。曾国藩起用鲍超和朱洪章就是个信号——鲍超曾是湖南黑社会组织“哥老会”头目,他大字不识,只会写自己名字,但他打起仗来剽悍无比;朱洪章也是如此,几乎没读什书,行伍出身,是个杀人不眨眼家伙。
到1859年之后,湘军与太平军进入全面交锋阶段。1859年冬,江南大营清军对金陵包围趋紧,进攻猛烈,金陵险象环生。太平天国忠王李秀成像个救火队员样,风驰电掣地从浦口赶回金陵。这个烧炭工出身、身经百战将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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