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告诉他:好的,我等你回来。话没说出口,就听见电话那头传过来很轻的女人的声音,好像是问他在干什么。
“你不是一个人?”我问。
他没回答,捂住电话跟那个女人说了句什么,然后又回到线上。
“我打电话来的时间不对,真的对不起,”我连忙道歉,回到原计划上来,对他说,“九月下旬我想带Caresse回家,回上海,需要你的同意。”
“你一个人带她坐飞机没问题吗?”
前面说的那件让我发愁的事情发生在九月。
那一年的中秋是九月二十五日,到那个时候,我跟Lyle的分居协议已经期满,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应该已经离婚了。对于离婚两个字,我似乎有些钝感,很久都不能确定在那之后,自己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所以,一半是因为有差不多两年时间没有回过上海了,另一半是为了尽可能地让自己好受一点,我决定休假,回家去过中秋节。毕竟,隔着整个太平洋,和十二个小时的时差,无论什么事情都会显得不那么要紧了。
我打电话给Lyle,想问问他,我带Caresse去中国,他有没有意见。一开始是打到他家里的答录机上留言,等了两天没有回音。又打去他的办公室,Mayer太太告诉我,他不在本城,可能下周才能回来。我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打他的手机,很久没打过了,有事情不是留言,就是请人转达,要么就趁接送Caresse的时候顺便说了。纠结了一晚上,觉得老这样憋着太傻了,而且还要抓紧时间给Caresse申请旅行证件。勉强等到第二天上午十点半,想他应该起来了,就在办公室里打了他的手机。电话响了很久才他接起来,说“喂”,声音听起来明显刚刚睡醒,还在床上。
我对他说:“你好。”
他听出我的声音,说:“嘿,e。”
“应该可以,我朋友送我们到机场,我爸爸会在上海那边接。也没有很多东西。”
他沉默了一下,说:“好的。我暂时没办法回来。如果急的话,我会把需要的东西交给律师,授权书或者别的什么,你肯定比我清楚,你今天下午就可以跟他联系。”
我回答:“谢谢,再见。”
他也说:
“在睡觉吗?我吵醒你了?”我问。
“没有,已经醒了。”他回答。
有短短的几秒钟时间,他的声音和语气让我忘记了早已经想好了要跟他说的话,恍然间觉得自己是为了谈别的什么事情才打电话的,究竟是什么,却也说不清楚。
于是,我稀里糊涂地说:“能不能见一面?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这跟原计划完全不同,本来是想在电话上几句话解决的。
他停了一下,才回答:“我现在不在纽约。下周回来,我们可以一起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