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静秋很久都睡不着,直都在担心长林会把看见事说出去。刚才他是没对其他人说,但那不是因为她在那里吗?等到背着她,他会不会对大妈讲?如果他今晚真是在河边等她回来,那他多半会讲出去,因为他肯定见不得她跟老三在起。
静秋已经习惯于做最坏思想准备,因为生活中好些她不希望发生坏事都发生,往往是措手不及,令她痛苦万分。那种痛苦太可怕,来得太早,所以她从小就学会凡事做最坏思想准备。现在最坏可能就是长林把这事说出去,然后传到教改小组人耳朵里,他们又传回学校里。如果学校知道,会怎样?K市八中学生当中,因为读书期间谈朋友被处分大有人在,但那多多少少都是有点证据。现在就凭长林个人说说,学校就能处分她。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身份,妈妈虽然是早就被“解放”出来,又做回人民教师,但爸爸还是戴着“地主分子”帽子。而“地富反坏右”五类分子当中,“地主”是首当其冲,是无产阶级最大敌人。像她这样地主子女,如果有“作风不好”这个把柄,学校还不狠狠整她?整她还是小事,肯定连家里人都牵连进去。
静秋觉得爸爸被打成“地主分子”真是很冤枉。爸爸很早就离开地主家庭,出去读书去,像这样地主子女,因为没在乡下收佃户租,是不应该被划成地主。她觉得爸爸甚至还算得上个进步青年,因为他在解放前两年就从敌占区跑到解放区去,用自己音乐才能为解放区人民服务,组织合唱团,宣传**党、毛主席,在那里教大家唱“解放区天是明朗天”。不知道怎,“w.g”开始就把他揪出来,说他跑到解放区是去替国民党当特务,还说他教歌时候,把“解放区人民好喜欢”教成“解放区人民喝稀饭”,往解放区脸上抹黑。最后她爸爸被戴上“地主分子”帽子,赶回乡下去。戴“地主分子”帽子,主要是因为不能重复戴好几顶帽子,只好给他戴最重帽子,不然话,还要给他戴上“美蒋特务”、“现行反g,m”等好几顶帽子。
想到这些,静秋真是万分后悔,像自己这样出身,在各方面都得比般人更加注意,千万不能有半点闪失,不然就会闯出大祸。这次不知是怎,好像吃错药样,老三叫她走山路,她就走山路;老三说在县城等她,就让他在县城等她;后来又让他拉手,还被他抱,亲;最可怕是让长林看见他背着她。这可怎办?这个担心太沉重,沉重得使她门心思都在想着怎样不让长林说出去,万他说出去,又该怎应付,而对老三,反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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