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砖砌成喜庆房间里,促成来这儿诸多目样也没能达成。在大致安顿好寄居生活,摆放好书本和照片,办好图书阅览证之后,很快便陷入种挥之不去不安,仿佛肚子里有齿轮在不停转动。记不清自己每天都干些什,好像大部分时间都在几个房间串来串去,最后终于明白,唯进展顺利就是位移。运动给予宽宥,未完成计划被走过步数所排遣。当时还有辆自行车,弧形车身,车头带有黄色车灯。这头上年纪荷兰野兽,跑起来呼哧气喘,似乎与空气摩擦榨出它最后气力,刹车时发出尖利呼哨。在母亲生前喜爱部德国老派小说中,有台老式奔驰,号称“公路幽灵”;当骑着那辆自行车呼啸驶入幽暗隧道时,有种类似虚幻感:穿梭于行人与车辆之间,不在他者或自记忆中留下任何痕迹,仿佛身体变成虚无缥缈空气,从指缝间溜过。
不由得想,对于这种无懈可击隐身感,那些人会何等怀念:他们先是被1936年5月5日颁布道命令剥夺拥有和使用自行车权利,此后不久,连他们自身也在某种意义上变成空气或者烟尘。根据后来追加道命令,这些人只能走在街道阳面,严禁走进阴凉。他们还被禁止使用任何公共交通工具,似乎有人认为有必要时刻提醒他们,身体是他们所拥有唯财产,而双腿是他们唯出行工具。
在个飘雨十月傍晚,迎面走来行人都将身体躬成不自然角度,如同狂风中小树。拐到夏洛特·萨洛蒙[5]曾经居住街道,走到她故居近前。由于系列原因,女画家几乎被视为亲人,她在这栋房子里从出生直居住到1939年,后为躲避纳粹迫害匆匆逃往法国。逃亡与救赎悲惨故事——带有欺骗性结局,奇迹之后仍难逃死——同样发生在夏洛特身上。但这座柏林住宅对自己姑娘还是呵护有加,尽管她在带有方形窗格漂亮窗户外面照样看得到反犹太示威游行,但那些景象在当时任何扇窗户外面都避无可避。在越下越紧雨水下,房子里亮着盏幽暗灯——只在其中个小房间里,而其余房间都黑着灯,因此,关于高高天花板及其装饰图案,只能猜测,而无法鉴赏。在那本只在小时候读过遍书里以及后来参观画展上,都展示那幅镶着镀金画框萨洛蒙名画:雪城,熟悉街道拐角,温暖亮堂窗子。眼前景致如此相仿,不禁令神情恍惚,直到辆出租马车突然蹿出,黑影般从眼前掠过。漆黑阳台上突然有动静,支香烟头亮起火光,团烟雾升腾而起,令心头阵莫名发紧。
渐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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