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消服务时,月嫂阿姨告诉妈妈,自己正准备改做白班保姆,因为儿子刚刚得到通知,没有考上研究生,要来这个城市找工作,她计划租房,母子住在起,能给儿子做饭。妈妈请她成为自己小时工。阿姨儿子每天在家工程公司工作8到10小时,赚130元。他上份工作是发传单,每小时15元。阿姨每小时工钱35元,每天要骑电动车去三四个人家,路上时间不算在内,有些人家不准她往保温杯里灌热水。儿子对阿姨说,妈妈啊,你不要那累,工作是有上升空间。
擦地时,阿姨告诉妈妈这些,妈妈靠在沙发上哭得像老妇人,没有声音,眼泪顺嘴角流进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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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另个儿子正在上大学年级,秋天前需要在四个专业中做出选择。水文与水资源工程、农业水利工程、热能与动力工程、农业建筑环境与能源工程。妈妈存下信息,咨询工程师同事应当选哪个专业,安排孩子打电话过来,让孩子放假来探望母亲时和同事见面,谈谈未来选课。爸爸提醒她,这样太关心是可能会有麻烦。妈妈有些生气,有时爸爸全是逻辑,妈妈不堪忍受。
周末妈妈常去盲人按摩店。妈妈不太敢看盲人,怕面对不清晰眼睛,她不知该盯着人家还是绕开人家。有次妈妈脸朝下趴在按摩床上时,听到女按摩师和旁边按摩师聊天,有个牌子手机摄像头特别清晰,比同档次贵千块钱,咱们这样眼睛不好,拍下来再看方便。旁边按摩师说,另个国产牌子比这个牌子读屏功能好。妈妈想,从来没想过手机有——手机需要读屏功能啊。北方口音女孩子又说,附近超市小米不好,煮出来米汤分离,不如早市。旁边人让她放点淀粉进去。女孩子说,超市称重台没人,价签看不清楚,以为白菜是五块八棵,结果是五块八公斤。拿棵,到收银台看,十多块钱,又还给收银台。这说,白菜贵啊,妈妈想。女孩子说,店面扩大后,人际关系复杂,“在这儿最好就别说话”。妈妈想,不知道按摩店里办公室政治是什样子。她想看看这个声音清脆、“-an”“-ang”不分女孩子,但只能看到隔开块块大理石地砖金色花纹。她是什样子?半个小时前妈妈在她身后,随她走过灯光昏暗走廊,恍惚印象是长麻花辫尾垂着两颗紫草莓。又有另名按摩师对女孩子说,离开家,说话做事要小心,他母亲就是这样教他。女孩子回答:“妈跟说,在外面想学东西就得付出代价。”妈妈又哭。
还有次哭泣发生在地铁站。妈妈身边座位上坐着个男人,有点像推销员,坐下时先翻看包里几种商品折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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