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进球房之后他想着,多尼是世上最好弟弟。他想到多尼从来不会出卖他,想到多尼会花几个小时帮他把鞋擦得锃亮,会心意地追着他掷到九天之外棒球,想到当他刚学会抽烟时,多尼会像个不知疲倦小机器人那样满镇子捡旧瓶,就为让自己哥哥能买上包珍贵香烟。有时候他觉得,要是他叫多尼从某幢高楼楼顶往下跳,多尼也绝不会有丝毫犹豫。想到他拥有这种可怕权力,他感觉自己心都被攥紧。
酒吧关门是两点钟,不过他三点才出来,意识到自己没有地方可去。回家不行,现在既太晚,也太早。于是他走上大街,又拐进条小巷,立在黑暗之中,听着老鼠窸窸窣窣来回声音,等待着黎明
觉得这挺好笑样子。“你看,现在都样吧?反正已经太晚。还不如在外面通宵呢。”
“可杰西,你也知道等你回家时候会是怎样光景。”
“所以啊!等早回家又能坏到哪里去呢?”多尼脸上表情明明白白在说,早上回去会坏不止点。
“杰西,那跟他们说啥啊?”
“告诉他们在打桌球。”
“他们不知道桌球是什东西,那要是他们问在哪儿呢?”
“你就告诉他们。”
“杰西,你脑子坏。老头要是听说,五分钟之内就到。你也不是不解他。根本无法预料他会干出什事情来。”
他于是想到,蕴藏在他父亲身体里,bao力是何等骇人,那种,bao力在他体内深处隆隆作响,就像高山底下喧嚣激流,在某个目光难以触及深穴中,拍打着暗石,水花飞溅。他记得他只见过次,那时他还小,记不清是在哈扎德还是哈兰,在商店后面停车场,毫不夸张地说,那个被父亲击中男人像个变形布娃娃,从停车场头飞到另头。他记得那个人完全瘫在那里,半天动不动,鲜血从打断牙齿间淌出,成几条涓涓深红色细流。母亲祈祷:“哦上帝啊,不要让这男人死去啊,求你。”父亲靠在墙上,用手臂藏起自己脸,或许他也在祈祷,不过他依然紧握着拳头,指关节都泛白,就好像他还想拼命抓住某样东西,可具体是什他也不知道。过会儿,他们也哭,他们是孩子,哭是因为他们知道出事,但除哭不知道还能干吗。
他身后,门打开,他转身就又看到吧台上舞女,门口勾勒出个男子影子,他问:“球要打完吧?可没工夫再等下去。”他吓跳,忐忑起来,跟多尼说:“听着,得走。自己编个故事吧。跟他们说没事。晚些回去。”他转身离开大街时,眼神也避开他兄弟脸,他觉得弟弟应该哭但他不想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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