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佩云手持相机悄悄向楼梯移动着脚步,她移到个可藏身、可拍照之处,用镜头对准沙发上那男女。虽然他们跟她足有十几米远,但是她能把他们拉近。她拉近他们,她看见她丈夫正伏下身去啃那个女人脖子,她觉得眼前黑,右手还是按动快门……
葛佩云并没有昏倒在楼梯拐角,她双手还牢牢把握着相机。但是她确有那小会儿失去知觉,当她把相机从眼睛上拿开时客厅里却已空无人。好像她眼前根本没有出现过什人,切都是她幻觉。这个想法反倒把葛佩云弄得清醒起来,她决心尽快冲出胶卷,让胶卷证明眼前切不是片空白。
些角落凌乱写照:普运哲大床啦,客厅沙发啦,书房排书柜啦,浴室里浴缸啦,有清楚有模糊。她知道照片模糊那是因为她手拿不稳相机所致,她努力使自己手把稳照相机。
奇迹终于在葛佩云身上发生,她暗自把这形容成聋哑人说话,绝症患者复生。
奇迹出现使葛佩云头脑日益清楚和灵活起来,而且她好像下子成生活中个主动人物,就因为她房间藏着架照相机。
在照相术和显影术鼓动之下,葛佩云便演出去北京参观亚运村那幕剧。
参观亚运村确有其事,葛佩云在普运哲护送下确也上火车,但是她在火车离开长邺第站下车。她对同事们说她忘带摄影包,她必须回长邺去取。同事们劝她说,许多人都有“傻瓜”,而葛佩云却说她要是“大机器”,于是她执意下车,并说第二天她还会赶到北京。
葛佩云下车之后又乘开往长邺火车回长邺,出站之后,她粗中有细地给家中打个电话。在确信家中无人之后,她才幽灵般地回到家里,接着她把自己锁进楼上女儿房间。目前这是个没人进房间,而且房间窗子临街,使她可以清楚地看到普运哲归来。她决心要在女儿房间做次彻底等待,她想起公安人员在跟踪和抓捕罪犯时有种方式叫做“蹲坑儿”,那她决意要“蹲次坑儿”,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三天……
她终于在那个晚上等来他们。这种“终于等到”激动时间竟抵消她对他们激愤。
她以为他们会立刻上楼来,但是他们没有。
她以为在客厅里立刻就会发生那幕呢,但是他们没有。
然而毕竟落地灯亮,音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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