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哪儿都是垃圾箱。”他说。
白银不说话,只在碗里捞些什么吃着。
“你是说高跟鞋就是从光明街捡的?拐弯的地方?”少时,他又问。
“是从那儿捡的。”白银不解地抬头看看白已贺,“你在想什么,爸爸?”
“我在想长邺市的垃圾箱问题。”白已贺说,“离路边太近,影响市容,而且也很不卫生。”
白已贺早晨起来拉开窗帘,觉得阳光格外明媚,天空格外爽朗。他脑子里立即响起了一支歌的旋律:“春风呀春风你把我吹绿,阳光呀阳光你把我照耀……”好像这是一支歌唱小草的歌曲。从前白已贺觉得这歌儿有点儿哼哼唧唧,无病呻吟,今天他却觉得无论怎么说它是一首优秀歌曲,优秀就优秀在它使人那么爱唱,唱起来又是那么情不自禁那么终止不了。
他在情不自禁之中给白银做好早饭,在饭桌上,装得漫不经心似的又和女儿谈论起昨晚那双高跟鞋的事。
“白银,那两只高跟鞋是你在街上垃圾箱里捡的吗?”他问。
“是,是在垃圾箱里捡的。我知道这很不好,不卫生。”白银说。
“是,是不卫生。不过……捡了也就捡了。”他说。
白银和白已贺离开饭桌,她去上学,他去上班。
今天白已贺特意绕了一点远路,他骑车沿着女儿上学的路线,绕到了光明街那个拐弯处,他看见了那几个灰不灰、绿不绿的垃圾箱。他下了车,从垃圾箱跟前慢慢地走过,垃圾箱们已被掏干净了。白已贺觉得眼前很空旷,垃圾箱少了垃圾怎么就显得那么狼狈?这使他再一次想到了命运:他想假如白银昨天路过这里时垃圾箱是这么一副狼狈相儿,她就永远碰不见那双鞋了,没有那双鞋一切就都无从谈起了。
他推车慢慢走着,打量着光明街拐弯处的一切。这是一片清静的住宅区,没有高层建筑,树木也比别处繁密。有几栋被树木包围的两层小楼引起了白已贺的注意,他发现这几栋楼房都是单门独院,并且每栋楼都装有空调。他立即觉出这几栋房子的不同一般,他想街角那个垃圾箱的垃圾应该是出自这些院子的。那么,这些院子里住着什么人,是什么人又是为了什么会把一个夹着底片的高跟鞋倒出来呢?莫非普运哲就住在这儿?那么,一个堂而皇之的市长为什么要把一个不堂而皇之的自己倒在垃圾箱里呢?不会,普运哲不会住这儿。不管扔鞋的人是谁,鞋的内情是攥在了白已
“以后我不会在垃圾箱里捡东西了。”白银说。
“你说的那个垃圾箱在哪儿?就在你上学的路上?”他问。
“是在上学路上。”白银答。
“哪条路,离学校近吗?”他问。
“也不算太近,就在……就在光明街拐弯的地方,那儿有好几个垃圾箱。”白银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