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把究竟告诉你的。”舅舅说,“你以为他们在那种地方会变得聪明?我说的‘他们’,当然是指那些无辜的孩子。”
“您为什么非得用无辜形容那里的孩子?好像他们到那里是去受迫害。”
“是无辜,一点也不过分。”舅舅说。
“舅舅,您对爱华小学的理解显然是一种偏见,”陶又峻插话说,“爱华自有它在国外成功的经验。”
“问题就在这里,”舅舅冲陶又峻说,“这种学校是谁创造的?外国人。外国人创办了这类贵族学校,可这是在中国。中国人刚吃了几天饱饭就贵族化了,中国的贵族在哪儿呢?一些人口袋里装满了钱就可以是贵族了吗?要知道中国从未有过欧洲那样的贵族传统。在国外贵族是极特殊的阶层,甚至连资产者也很难打入贵族阶层……反之,贵族没落了,血液还是贵族的血液。”
慢吞吞地走在人后,使人觉得他这次的行动实在是出于无奈。
他们又拐到陶又佳的家里接了陶又佳。原来陶又佳又如以往的星期天那样正在进行她的懒床运动,丘晔逼她起来催她快走。陶又佳要丘晔给她一点化妆的时间,丘晔说免了吧你不化妆已经够漂亮的了。
丘晔率一行人来到圣泉饭店,她执意要留司机一起吃饭,司机说他要赶回去看球赛,说约好时间他再来接他们。
这个经营泰国料理的泰国厅设在圣泉饭店的第二层,就像丘晔形容过的所有“内装修”一样,这个厅也被一些假模假样的装饰物充斥着。但“料理”却十分地道,服务小姐显然也受过良好的职业训练,这使得他们的心情格外愉快。舅舅可能也忘了“累”,先是对厅内装饰发表了一通议论,又对菜肴作了些吹毛求疵的挑剔,然后便和丘晔很随便地、没深没浅地聊了起来,还不时显出点儿别扭。但陶家人都看得出舅舅与丘晔之间的“别扭”其实是另一种交流感情的形式。
聊天是从丘晔的儿子要进爱华小学谈起的。丘晔对大家说,不出半年她就有能力把儿子送进爱华小学。舅舅问爱华小学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特别,陶又佳给他作了解释,他马上表示了强烈的反对,说:“没必要完全没必要!”
陶又佳插了话,她说:“舅舅说的贵族,中国历史上也有过,有过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灭族刑罚,也有过世代簪缨、钟鸣鼎食这样的望族,这里的‘族’不都是贵族么!”
“那也不是欧洲意义上的贵族。”舅舅说,“秦始皇以后封爵都是虚的,食禄而无领地,一
“怎么没必要?”丘晔问。
“愚昧,纯粹是一种愚昧。”舅舅说。
“您是指这种学校,还是指我?”丘晔说。
“随你怎么理解。我只说愚昧。”舅舅说。
“这我就要问个究竟了。”丘晔和舅舅较起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