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他几枝,也觉有趣!”又心里想道:“天下那有个学不会事?何不自画他几枝?……”正存想间,只见远远个夯汉,挑担食盒来;手里提著瓶酒,食盒上挂著条毡条,来到柳树下。将毡条铺,食盒打开。那边走过三个人来,头带方巾,个穿宝蓝夹纱直裰,两人穿元色直裰,都是四五十岁光景,手摇白纸扇,缓步而来。那穿宝蓝直裰是个胖子,来到树下,尊那穿元色个胡子坐在上面,那个瘦子坐在对席。他想是主人,坐在下面把酒来斟。
吃回,那胖子开口道:“危老先生回来。新买住宅,比京里钟楼街房子还大些,值得二千两银子。
因老先生要买,房主人让几十两银卖,图个名望体面。前月初十搬家,大尊县父母都亲自到门来贺,留著吃酒到二三更天。街上人,那个不敬!”那瘦子道:“县尊是壬午举人,乃危老先生门生,这是该来贺。”那胖子道:“敝亲家也是危老先生门生,而今在河南做知县;前日小婿来家,带二斤乾鹿肉来赠予,这盘就是。这回小婿再去,托敝亲家写封字来,去晋谒危老先生。他若肯下乡回拜,也免得这些乡户人家,放驴和猪在你田里吃粮食。”那瘦子道:“危老先生要算个学者。”那胡子说道:“听见前日出京时,皇上亲自送出城外,携著手走十几步,危老先生再三打躬辞,方才上轿回去。看这光景,莫不是就要做官?”三人你句,句,说个不。
王冕见天色晚,牵牛回去。自此,聚钱,不买书;托人向城里买些胭脂铅粉之类,学画荷花。初时画得不好,画到三个月之后,那荷花精神、颜色无不像:只多著张纸,就像是湖里长;又像才从湖里摘下来贴在纸上。乡间人见画得好,也有拿钱来买。王冕得钱,买些好东西孝敬母亲。传两,两传三,诸暨县都晓得是个画没骨花卉名笔,争著来买。到十七八岁,不在秦家。每日画几笔画,读古人诗文,渐渐不愁衣食,母亲心里欢喜。这王冕天性聪明,年纪不满二十岁,就把那天文地理,经史上大学问,无不贯通。但他性情不同:既不求官爵,又不交朋友,终日闭户读书。又在楚辞图上看见画屈原衣冠,他便自造顶极高帽子,件极阔衣服,遇著花明柳媚时节,乘辆牛车载母亲,戴高帽,穿阔衣,执著鞭子,口里唱著歌曲,在乡村镇上,以及湖边,到处玩耍。惹乡下孩子们三五成群跟著他笑,他也不放在意下。只有隔壁秦老,虽然务农,却是个有意思人;因自小看见他长大如此不俗,所以敬他、爱他,时常和他亲热地邀在草堂里坐著说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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