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秦老进城回来,问及此事,王冕也不曾说就是吴王,只说是军中个将官,向年在山东相识,故此来看看。说著就罢。
不数年间,吴王削平祸乱,定鼎应天,天下统,建国号大明,年号洪武。乡村人个个安居乐业。到洪武四年,秦致又进城里,回来向王冕道:“危老爷已自问罪,发在和州去;带本邸钞来给你看。”王冕接过来看,才晓得危素归降之后,妄自尊大;在太祖面前自称老臣。太祖大怒,发往和州守余阙墓去。此条之后,便是礼部议定取士之法:三年科,用五经、四书、八股文。王冕指与秦老看道:“这个法却定不好。将来读书人既有此条荣身之路,把那文行出处都看得轻。”说著,天色晚下来。
此时正是初夏,天时乍热。秦老在打麦场上放下张桌子,两人小饮。须臾,东方月上,照耀得如同万顷玻璃般。那些眠鸥宿鹭,阒然无声。王冕左手持杯,右手指著天上星,向秦老道:“你看贯索犯文昌,代文人有厄!”话犹未,忽然起阵怪风,刮得树木都飕飕响;水面上禽鸟,格格惊起许多。王冕同秦老吓将衣袖蒙脸。少顷,风声略定,睁眼看时,只见天上纷纷有百十个小星,都坠向东南角上去。王冕道:“天可怜见,降下这伙星君去维持文运,们是不及见!”当夜收拾家伙,各自歇息。
自此以后,时常有人传说:朝廷行文到浙江布政司,要征聘王冕出来作官。初时不在意里,后来渐渐说多,王冕并不通知秦老,私自收拾,连夜逃往会稽山中。
半年之后,朝廷果然遣员官,捧著诏书,带领许多人,将著彩缎表里,来到秦老门首;见秦老八十多岁,须鬓皓然,手扶拄杖。那官与他施礼,秦老让到草堂坐下;那官问道:“王冕先生就在这庄上?而今皇恩授他咨议参军之职,下官特地捧诏而来。”秦老道:“他虽是这里人,只是久已不知去向。”秦老献过茶,领那*员走到王冕家,推开门,见□蛸满室,蓬莴蔽径,知是果然去得久。那官咨嗟叹息回,仍旧捧诏回旨去。
王冕隐居在会稽山中,并不自言姓名;后来得病去世,山邻敛些钱财,葬于会稽山下。是年,秦老亦寿终于家。可笑近来文人学士,说著王冕,都称他做王参军,究竟王冕何曾做过日官?所以表白番。
这不过是个“楔子”,下面还有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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