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甚祸事?”潘保正道:“到家去和你说。”当下到匡家,坐下道:“昨日安民官下来,百姓散,上司叫这官密访为头人,已经拿几个。衙门里有两个没良心差人,就把你也密报,说老爷待你甚好,你定在内为头要保留,是那里冤枉事!如今上面还要密访,但这事那里定得?他若访出是实,恐怕就有人下来拿,依意思,你不如在外府去躲避些时,没有官事就罢,若有,替你维持。”
匡超人惊得手慌脚忙,说道:“这是那里晦气!多承老爹相爱,说信与,只是而今那里去好?”潘保正道:“你自心里想,那处熟就往那处去。”匡超人道:“只有杭州熟,却不曾有甚相与。”潘保正道:“你要往杭州,写个字与你带去。有个房分兄弟,行三,人都叫他潘三爷,现在布政司星充吏,家里就在司门前山上住。你去寻着他,凡事叫他照应。他是个极慷慨人,不得错。”匡超人道:“既是如此,费老爹心写下书子,今晚就走才好。”当下潘老爹头写书,他面嘱咐哥嫂家里事务,洒泪拜别母亲,拴束行李,藏书子出门。潘老爹送上大路回去。
匡超人背着行李,走几天旱路,到温州搭船,那日没有便船,只得到饭店权宿。走进饭店,见里面点着灯,先有个客人坐在张桌子上,面前摆本书,在那里静静看。匡超人看那人时,黄瘦面皮,稀稀几根胡子。那人看书出神,又是个近视眼,不曾见有人进来。匡超人走到跟前,请教声“老客”,拱拱手。那人才立起身来为礼,青绢直身,瓦楞帽子,像个生意人模样。两人叙礼坐下,匡超人问道:“客人贵乡尊姓?”那人道:“在下姓景,寒舍就在这三十里外,因有个小店在省城,如今往店里去,因无便船,权在此住夜。”看见匡超人戴着方巾,知道他是秀才,便道:“先生贵处那里?尊姓合甫?”匡超人道:“小弟贱姓匡,字超人,敝处乐清,也是要住省城,没有便船。”那景客人道:”如此甚好,们明日同上船。”各自睡下。
次日早去上船,两人同包个头舱。上船放下行李,那景客人就拿出本书来看。匡超人初时不好问他,偷眼望那书上圈花花绿绿,是些甚诗词之类。到上午同吃饭,又拿出书来看,看会又闲坐着吃茶。匡超人问道:“昨晚请教老客,说有店在省城,却开是甚宝店?”景客人道:“是头巾店。”匡超人道:“老客既开宝店,却看这书做甚?”景客人笑道:“你道这书单是戴头巾做秀才会看?杭城多少名士都是不讲八股。不瞒匡先生你说,小弟贱号叫做景兰江,各处诗选上都刻过诗,今已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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