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杰克结婚十年,五年前离婚。她先是想起他总是留头她不太喜欢短发,然后再努力填补其他特征:眸子是绿色,上缘是厚厚睫毛,配着对深色眉毛;鼻子有点弯折,经常流鼻血;嘴唇薄,牙齿整齐,两边都有酒窝。她想起他们初识那天、结婚那天、分手那天,努力回想过去每分钟、每句话。她重新描绘他们起生活图景:她第次怀孕时他们起租住小公寓,那时她在准备毕业论文,他在教本科生粒子物理学,而后是有大玻璃窗复式砖房,那是在她流产之后搬进去。当她告诉他失去宝宝消息时,他非常失望—太快,孩子才六周大,苏利几乎还没来得及消化。她感到阵绞痛,便知道已经结束。看着鲜血浸透内裤,她如释重负。清理干净后,她服下四片布洛芬,想着怎告诉杰克。那天下午,她让他枕在自己大腿上,试图感受明明白白写在他脸上悲伤。然而,她什也感觉不到。起居室里,透过大玻璃窗照射进来日光已经暗淡,但他们依然坐着。窗帘没有拉上,玻璃逐渐暗沉,如高耸着漆黑眼睛—它是在看进来还是望出去,她说不上来。
年后,他们在市政厅登记结婚。市政厅走廊铺着黑色瓷砖,配有黑色抛光木质长椅,其他夫妇坐在那里等着轮到他们。四年后,在家医院薄荷绿色房间里,露西出生。杰克抱着女儿,脸上露出抑制不住幸福,而当他把孩子放回苏利手中,她却感到阵胆战心惊。露西在厨房油毡地板上迈出第步。当他们想把她托付给保姆时,她说出第句话是:“爹地,不要。”苏利想起收到这次太空任务邀请、成为新届宇航员候选人那天,也想起她离开杰克和五岁露西到休斯敦那天。开始,她想起都是各种转折性时刻,那些改变切日子,而随着时间流逝,她开始更多地怀念些小事情。
她想起露西很小时候,头发看起来像是金色纺线,待露西渐渐长大,发色也逐渐加深。露西刚出生时,静脉在她半透明皮肤下跳动。她想起杰克身形宽大,衣服上第颗纽扣总是不扣,喜欢卷起袖子,从来不戴领带,也很少穿夹克外套。她想起他锁骨线条、胸口零落毛发,以及衬衫上难免沾到粉笔灰。她想起挂在温哥华家中燃气灶上那只铜制炖锅,他们是在苏利拿到博士学位后搬到那里。她想起前门是树莓红色,露西最喜欢床单是午夜深蓝色,上面缀满黄色星星。
“以太号”上每个人都陷入隐秘过去,每个隔间都像是回忆密室。他们彼此只进行必要简单对话,努力面对当前严峻要求,其他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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