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蚌,头发插满大萍,露出双眼睛四处张望。捧起把蛙卵巢,把水和撮卵巢吸入嘴里,吐出些新孵出小蝌蚪,吃下些新孵出小蝌蚪。下过大雨后,湖水饱涨,家人三番两次把从湖里救起,开始注意动向。撞开道大栅门,走向兄长经常戏水小河。湍急流域催动步伐,水声使血液沸腾,两耳嗡嗡,听觉爆炸。水鸟并不惧怕,对它们高脚长喙感到好奇。家人叫嚷着追过来时,两点马甲和攀木鱼潜入水里,青蛙入水,水鸟飞走,蜻蜓乱窜,大蜥蜴上岸——也受惊吓,乱糟糟、哗啦啦跌入水里。
有回和家人拜访亲戚,大人坐在客厅里聊天,小孩被送作堆寻找快乐。孩童和星星都是群居性,在片灿烂喧闹中黯淡使消失。爱如父母者有把握在分钟内找到。在亲戚细心照料鱼池中,被发觉两手抓住假山基部潜伏在水底下,嘴里冒出水泡,毁坏不少水草和摆设。烂牙齿没有长齐,下颚和老佛烈德曼江鳄下颚样没有力气,但是确实咬住只大鲤鱼,歪戴顶水莲,浮出半个头来看着叔叔、姑姑、婶婶。两只家犬红着眼睛对吼叫。
祖母请位老婆婆给“收惊”。坐在椅子上。老婆婆捏着装满生米祭神瓷杯在头顶上绕圈子,哆哆嗦嗦说:“阿兴啊——回家吧——不要怕啊——回到你可爱家吧——父母盼望你啊——兄弟姐妹挂念你——好朋友想念你啊——阿兴啊——回家吧——回到你幸福——”老婆婆说面黄肌瘦,手脚似鸡爪,印堂有邪气,水鬼已经勾走小魂魄。邻居建议母亲请法师或乩童给作法,听见有人要吞什符咒,喝公鸡血,吃某种动物大屌。父亲不相信这些鬼把戏,他是流木匠,只相信自己制造任何东西都会浮在水上,包括他儿子。母亲是虔诚天主教徒,她向上帝忏悔时夸大自己讲粗话水准,抱怨老佛烈德曼没有提醒她在产房里待产,想起河水里潜伏着满嘴烂牙江鳄。小学生、少年人、年轻人继续溺死在水里,家人严实地看管,看不住时,他们把锁在房间里,在窗外钉上栅栏。没头没脑地走动,翻这搬那,寻找玩意,发明游戏,自言自语,看准烂疮挤脓,对准夜壶或栅栏缝隙撒尿,凝视栅栏外头咸稠稠湖水。张开嘴,舔着空气中来自鸡鸭鹅猪粪味。无聊时候,困着,梦见自己变成湖面朽木、浮萍,湖底里苔石、烂泥浆、小死猫。
变得聪明乖巧,开始离开任何有水地方。家人很快相信,对给惩罚感到歉疚,用餐时在小碗中加菜添肉。从学龄开始,完全放弃这种坏习惯,祖母感谢水鬼放走小魂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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