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我知道父亲如此焦虑的真正原因,他们指望我的工资过活。特丽娜在花店几乎挣不到什么钱,母亲因为要照顾外祖父没法去上班,而外祖父的养老金根本不值一提。父亲总是担心他会丢掉在家具厂的工作。几个月来,他的老板一直念叨着要裁员。家里人对于所欠的债务及信用卡这种骗钱的手段发着牢骚。两年前父亲的车被一个未上保险的司机彻底损坏,从某种角度来说,这足以使父母本已摇摇欲坠的整栋财政大厦最终倒塌。我微薄的工资成为家用开销的根底,让整个家撑过一周又一周。
“我们自己要沉得住气。她明天可以到职业介绍所,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工作机会。现在的她足够过活。”他们说话时就好像我不在场。“并且她很聪明。你很聪明,不是吗,亲爱的?也许她可以进修个打字课程,做点办公室工作。”
我坐在那里,父母讨论着我有限的资历所能胜任的其他工作:工厂工作、缝纫机工、面包师。那天下午我第一次想掉眼泪。托马斯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我,默默地递给我半块受潮的饼干。
“谢谢你,托马斯。”我轻声说,吃下了饼干。
“我要回澳大利亚了。我爸爸的身体不是太好,而且城堡方面肯定也要自己开始经营茶点店,相关的告示已经贴在墙上了。”
我一定表现得非常惊讶。随后,弗兰克递给我一个信封,并且在我张口之前就回答了我想问的问题。“你知道,我们从来没有签订过正式的合同或者类似的文件,但是我希望对你有所补偿。信封里是你三个月的工资,我们明天就停业了。”
“三个月的工资!”父亲勃然大怒,母亲塞给我一杯甜茶。“哟,他真慷慨,过去的六年,她像一个强健的特洛伊人一样在那里卖力工作,他一定考虑到了这点。”
“巴纳德。”母亲警告地瞅了他一眼,朝托马斯点点头。他每天放学后我父母都要照看他,直到特丽娜下班。
“那她现在到底该去干什么?他至少可以提前一天告诉她这个该死的消息。”
我就知道,他在田径场。从周一到周四,像车站时刻表一样有规律,帕特里克都在那儿,要么在体育馆锻炼,要么在路灯照明的跑道上一个劲儿跑
“嗯……她得再找一份工作。”
“没有什么该死的工作,约瑟。这点你我心知肚明。我们正处在见鬼的经济衰退中。”
母亲把眼睛闭了一会儿,好让自己镇静下来,然后她说道:“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她会找到事做。她有稳定的工作记录,不是吗?弗兰克会给她一封很棒的推荐信。”
“哦,极其让人赞叹……‘露易莎·克拉克相当擅长烤面包,是侍弄旧茶壶的行家。’”
“谢谢您的信任,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