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旁边,穿着花呢衣服的男人和身着干练棉外套的女人,端着聚苯乙烯咖啡杯和酒瓶散布在看台边。他们看起来很普通,小徽章也是蓝色的。我觉得他们中很多人都是驯马师和马夫,或是爱马之人。从大厅前面下去,小白板旁站着几个摇滚男,他们摇摆着手臂,发出我不能理解的奇怪信号。他们胡乱摆成新的造型,又用他们的袖口抹掉。
然后,就像对阶级体制的嘲弄,一群身穿斑纹马球衫的小伙子们站在亮马圈,他们紧抓着啤酒罐,似乎是在进行郊游。光光的脑袋表明他们在服兵役。他们偶尔会唱首歌,发生一些喧闹的口角,用愚钝的脑袋互相撞击
。我抓住一个把手,内森抓住另一个,我们把轮椅拖向那条小路。前进缓慢,部分原因是我不时停下来,因为我的胳膊受伤了,新靴子沾了泥后变得很重。我们终于来到小路时,威尔的毯子有一半从他身上滑了下来,不知怎么的绞在了轮椅里,一个角被撕裂了,沾满泥浆。
“别担心,”威尔冷淡地说,“就是点开司米羊毛。”
我没理睬他。“好了,我们做到了,现在可以玩了。”
啊,是的。开始玩乐了。不知道是谁觉得在赛马场装上旋转栅门是个好主意?他们显然不需要控制人群。这儿并不像会有热情的赛马迷,出现‘查理的挚爱’不能赶超第三名而引发危险的骚乱,或是因为‘马厩女孩’需要关进圈里严禁入内而聚众闹事。我们看了看旋转栅门,然后回到威尔的轮椅边。内森和我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内森走到售票处,对里面的那个女人解释了我们的困境。她歪头看了威尔一眼,指了指看台的尽头。
“残疾人入口在那边。”她说。
她说“残疾人”这个词时就像在参加一场咬字比赛。那儿离此处至少有两百码远。我们好不容易到达那边时,突然变天了,起了一阵狂风。自然,我没有带伞。我保持着一种毫不减弱的快活的语气,说着这多么有趣,多么可笑,连我的耳朵都开始敏感而烦躁了。
“克拉克,”威尔说道,“安静点,好吗?你会把力气都耗光的。”
我们买了看台的票,到那儿时我有些许释然。我把威尔推到主看台边一个有遮蔽的地方。内森在给威尔调制饮料,我有了点儿空可以观察观察来看赛马的同道之人。
尽管不时有雨滴落下,但看台底部仍是一个让人愉悦的地方。我们上方,玻璃阳台上西装笔挺的男人向穿着婚纱的女人敬香槟酒。他们看上去温暖惬意,我怀疑那里是贵宾区,列在票亭里布告板上最高档次价格的旁边。他们佩戴着红线串起的小徽章,显出他们的特别。我突然想到是否可能用另一种色调标出我们的蓝色徽章,又觉得作为唯一有轮椅的我们,已经很显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