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折扣,在谦虚的外表下,充溢着一种强烈的自信。美丽的姑娘,经常有这种隐隐的气势,那是常年被人追求而积攒出来的风流。她知道自己很美。
人事部的同事问完了常规的问题,向我点头示意,该轮到我了。这一次,她拿出作品,递给了我。她画得很好,是那种普通的、庸俗的、没有天分的好。我微笑着看完,断定她不是个有天分的画手,却恰好是职场中需要的那一种。她会努力、会听话,因为天资受限而机会不多,我不确定她是否明白这一点。近视镜片后面,她的眼睛闪闪发亮。摘掉眼镜她会更美。
面试结束了,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中,我喝掉了最后一滴咖啡。不错,这是个漂亮有趣的姑娘,然而再漂亮也不过如此。在北京,这样的年轻女孩一抓一大把,她们来自天南海北,穿梭在校园、街道、电影院、餐厅、图书馆、地铁站,空有青春,囊中羞涩。她们是这城市中的花,是所有男人恋慕的对象,她们的形象出现在电视广告、杂志内页和街道上无处不在的LED屏幕里。这些可爱又可恨的年轻姑娘,当我走在泥泞的土路上,书包里揣着馒头和咸菜当作午饭,一天来回十几公里去上中学的时候,她们才刚刚出生。
说来奇怪,这一代的年轻人,他们的条件比我小时候要好得多,他们从小就可以学画画,学音乐,学跳舞,学一切人类几千年习得的才艺精华,最后,经过如此多的训练,背负着无数殷切期望,他们依然长成了平庸的样子,拼尽全力追逐着一点活命的资本。在大好的青春年华,他们谈论吃的、穿的、电影明星、房租价格、换工作、涨薪水,等不及谈恋爱就急着相亲结婚,把饭碗和房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任由年华匆匆流过,自己还浑然不觉。这种提前老化的年轻人一点也激不起我的羡慕之心。可是她不一样,只消一眼我就知道,她正当青春。
她来得这么巧,又这么不巧,刚好站在我的面前。在办公楼的电梯里,我照见自己的形影:啤酒肚还没有长起来,四肢依然紧实有力。她的头顶只到我的肩膀,深蓝色的丝绒发箍让她看起来像个乖巧的小女孩。她双手紧握着一只长款女式钱包,这可能要花费她半个月的工资。我想象着她在柜台前左右迟疑,狠下心付款,而我老婆买起这些东西来眼都不眨。我是做广告的,对这个商品社会中的各种价格和消费人群,有充分的了解。
桃子入职的第三天,我借着欢迎新伙伴的理由,带她去吃午饭。她一个,我一个,真是个妙局。我带她去了一家我常去吃夜宵的日式餐厅。晚上加班后经常一个人来这儿喝两杯,老板几乎没在白天见过我,我也没在白天见过他。他坐在两片青布门帘后头,看见我,眼神中透出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