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大笑着尖叫起来。回想起来,那些山不是山,是轻飘飘船,晃晃悠悠,竿子荡开就离岸,离岸就再也回不头。
天气虽然暖和,坐久,地下仍然泛起凉意。老陈站起来,掸掸裤子,招呼声赛虎,狗乖乖地朝他跑过来,嘴里还叼着它宝贝球。从此他们天天都来,在这儿待到半夜才走。有时候老陈还会带瓶啤酒来,喝完小心地把瓶子带走,怕被人发现。这块操场、这些晚上都是他向城市偷来好处。到北京后,他发现到处都有围墙、栅栏、锁、电动推拉门和24小时保安,除洗车店和地下室,他终于找到第三个可以去地方,免费,不拥挤,赛虎可以疯跑,不会有人来查他狗有没有狗证。虽然是偷偷摸摸,但是来次数多,习惯,心理上就光明正大起来,觉得这就是地盘。有回,赛虎进来就撒尿,他没有多想,只是笑骂,没当回事。赛虎仿佛受主人鼓励,又到篮球架底下抬腿尿尿,老陈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天来,狗又要尿尿,天性发挥得彻底,绕着操场圈标记地盘。它这样折腾,老陈并没留意,他拉开罐啤酒。晚上跟李同块儿吃饭,已经喝到半醉,啤酒下肚,像往快烧干火锅里又添汤,没多久就重新沸腾起来,眼前片忽明忽暗,清醒地知道自己是醉,又因为这点清醒感到欣喜,好像原来直闷在屋子里,突然门窗洞开,天光大亮,风爽快地吹进来。他觉得自己站起来,站起来之后又站起来,次比次高,仿佛在虚空中登着高高台阶,每级踩都是自己。渐渐地,他看不见狗,也看不见乐乐,登高望远,只看见夜空中半座城市,灯火密集闪耀,连缀成片黄澄澄,像金子也像沙漠。他不敢往前走,怕动就摔下去,实际上他直在走,摇摇晃晃,边走边哭。这晚酒喝得并不多,却醉得很深,醒来时天色微明,躺在跑道上,背上片潮湿,赛虎卧在近处盯着他。他坐起来,觉得眼前世界都变个样,仿佛从前他头朝下倒吊着过日子,颠倒着看世界,现在摆正过来,切归位,人是人,狗是狗,乐乐是乐乐,自己是自己。他站起来,带着种重生错觉,新太阳,新天,可以在旧套子里过上新生活,嘴里呼哨声,赛虎就跑来。他们轻快地翻过栅栏,抬起头,让清晨凉爽空气轻轻拍打着皮毛和血肉,仿佛北京之大,他们哪儿都可以去得,只是老陈自己选择回到洗车店。
三
到底被发现。过几天,他们又去,发现栅栏缺损不仅修好,无端又加段铁网,铁网高高,黑黝黝,中间挂着几团灰色物体。晚上光线不足,乍看仿佛蓬蓬鸟窝,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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