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连忙摆手道:“韩某介书生,道长切莫以先生称之。……会三教之学,为今人所用,择其可师之处阐微,为后人所鉴。……但后人不因赞道而升仙、供佛而成佛、捧儒而通圣,反之亦然。若执此,莫说会三教之论,哪怕会百教之论,亦无所得。”
梅振衣笑道:“先生莫谦虚,有言可证,即可师。然孟子有云‘人之患在好为人师’,请问先生何解?”
韩愈:“患在‘好为’,非在‘人师’,人之过在耻于师学。子曰‘三人行,必有师’,此为此为君子之行,前人留荫于后世,而后来者自得之省于身心。不学之、思之、修之,行之,进之、益之,则事无所成。”
“韩湘,你在芜州梅氏家塾读过书吗?”邻桌上徐妖王突然转过身来,问直没说话韩湘。
“您认识?是,在梅氏家塾已就学三年。”尽管是陌生人,韩湘仍很有礼貌回答。
叔侄相坐小叙。见这道士气度不凡,茶肆也干净雅致,茶娘还很漂亮,韩愈叔侄正好走累口渴,当即也没有推辞,就到草亭中坐下。
韩家叔侄做自介绍,其实梅振衣已知他们是谁,很客气寒暄番,应愿捧上煮好茶和茶点。品数口,韩愈连声称赞好茶,而韩湘双眼睛好奇不住打量四周,对这间茶肆似有异乎寻常兴趣。
“请问主家,这茶肆何时开张,以前路过怎没有印象?”趁应愿上茶机会,韩湘问道。
应愿微微笑:“这确是新开张茶肆,你以前没见过也是自然。”韩湘闻言眨眨眼睛,似乎想说什却没有继续追问。
“这少年根器与悟性极佳,正合修习你所传丹道,没想到啊梅真人此番下界,还能再结传法之缘,他若是个小妖怪,就要和你抢徒弟。”另张桌子上喝茶徐妖王以神念暗道。
“徐兄若有传法之心,就亲自点化仙缘,不与你争。”梅振衣以神念答道。
徐妖王:“论修为见知,不如你,论传承严谨渊源深厚,也无法与正门相比,好苗子还是你来栽吧。……但见你对那韩愈更感兴趣,甚至有几分恭谨,他此世却非有修仙缘法之人。”
梅振衣:“人间论事,不能仅以修为高低、法力深厚相较,譬如已证金仙,却不敢在先师孙思邈面前论修为成就,与这位韩愈先生也是如此。”
徐妖王:“能得梅真人如此评语,看来他绝不简单,你们慢聊,喝茶。”
梅振衣边喝茶,边以请教语气对韩愈道:“贫道少年时曾读前辈真人孙思邈《会三教论》,深以为然;今日又听先生‘舍利无非冢中枯骨’、‘有万年之师道’等语,亦有感念。但先生之言,若不解真意者闻之似有互悖,又如何看待前人会三教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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