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严行向我报平安说飞机已经降落的时候,我正在一家辅导班试讲。讲完了,我回严行的消息:那你好好休息,记得吃午饭啊。
辅导班的老板说:“小张,讲得不错,那你下周就过来上课吧。”
我教初中数学,一节课一个半小时,一百块钱。辅导班的位置离我家很远,坐地铁要将近一个小时。老板说他们刚开办不久,没有经费,所以只能开在一个挺旧的小区里。一间屋子就是一个小教室,有吊扇,没有空调。
试讲二十分钟,我的后背就满是汗水,衬衫湿透了粘在皮肤上
严行摸了摸我的后背,小声说:“要不过段时间你来西安玩儿?你……人来了就行,钱不用操心的。”
他这样说,我听了更不是滋味。我也想去找他,去看看他长大的生活的城市。可我难道真能只买张火车票然后去吃他的住他的花他的钱吗?对他来说可以,对我来说不可以。那太难堪了。
无言以对,我只好捧着严行的嘴唇和他接吻,然后安静地搂着他。
十点四十,我穿好衣服,拎起行李袋。
严行只穿条内裤,把我送到房间门口,他和我拥抱,暖烘烘的身体贴住我。
是晚上八点一刻。空气中有淡淡的体液味道,混合着严行选的香橙味儿润滑剂,使我有一瞬间的失神,不知身在何处。
然后我翻身,就看见严行的睡颜,可能因为折腾得狠了,他睡得很熟,呼吸也重。我想起明天严行就要回西安。
我轻轻握住他的手,好不舍。
此时此刻没有别人,甚至连严行也睡着了,只有我清醒着。我可以坦白承认,我真舍不得严行,暑假有将近两个月,天啊两个月——太长了。我回想起寒假的时候,我鸵鸟似的和严行切断联系,那段日子我是怎么忍过去的?完全想不起来了。
我打开窗户换气,窗外的蝉鸣飘进来。没一会儿严行就醒了,睁开眼看见我,便张开手臂。
“你到家了给我发消息啊,明天早上多睡会儿,不用打电话叫我起床。我定好闹钟了,定了五个呢。”严行凑在我耳边说。
“嗯,那你早点睡,上飞机前给我发个短信。”
“好。”严行松开怀抱,看着我。
我在他侧脸亲了一口,然后迅速转身开门,快步走出酒店。
真是像逃命似的,必须逃,速度要快——我怕稍微慢一点,我就忍不住抛下末班地铁,转身和他纠缠在一起。
我俯身抱住他,亲了亲他的头发。
“几点了?”严行问。
“快八点半了。”
“……你几点回家?”
“不知道,”我把鼻尖埋在他的发丝里说,“不想回家了。”可我知道我只能这么说一句“不想回家了”,严行明天一大早要走,我和爸妈说好了,今晚回家。末班地铁是十一点,我还有两个半小时。